李妙真怒目而视。
他笑够了才停下来,虽是衣衫褴褛,笑容却清澈灿烂,独有一份少年的干净气质。李妙真虽然想掐他,可惜力气太小,压根起不到任何警示的作用。
“好了,不逗你了。”罗公远抑着笑意,道:“真真,你所看到的我,是少时的我。北冥幻境将我们变回了最弱小的状态,这一点,是我也没想到的。”
所以说,此时的罗公远毫无法力了?
虽然她不能说完整的句子,但这双懵懂的大眼睛表达了困惑。罗公远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颔首道:“没错,北冥要求我们在最弱小、无助的状态下面对恐惧,走出自己的心魔,再去寻找雷火。我们同一时间入北冥,看来,你比我快。”
李妙真心想,这是个什么地方呢?
罗公远指着远方,道:“你瞧见了吗?战乱,百姓流离失所,这里距大唐天宝足足有四百年。这一年,我的家被毁了,我最终也是孑然一人。”
他的语气很平静,李妙真却怔住了。她虽未经历过战争,去也能想象得到,家破人亡是何等悲惨的处境。
“我已经看了数十个日出和日落,可是有些东西,始终在心中忘怀不掉。”他看着那长长的古道,垂眸一笑,道:“说到底,还不如你洒脱。”
她没有说话,将小脑袋靠在了罗公远的怀中。
夕阳垂落,附近燃起了好几处篝火。罗公远的友人捡柴回来,问他:“七郎,去我家吗?”
他摇头。
友人道:“你再倔强,可你的娃娃要吃奶水啊!你有吗?”
罗公远难得尴尬:“她应该不需要……”
就在这个时候,李妙真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他急忙将她抱起,跟友人相伴走到了他家的篝火前。
有妇人将李妙真抱去,奶水肯定没有,但喂了些米粥。过了会,她困了,也不知躺在谁的怀里,就昏沉沉睡去。
……
马蹄声响。
李妙真揉了揉惺忪睡眼,发现自己躺在杂草丛里。她爬起身来,见晨光熹微,古道上已有不少逃难的行人。
稀稀落落的人群中,罗公远伴同几个人一道走来。为首的男子年约二十四五,相貌与他颇有些相似。
他带着一个愁容满面的妇人,两三个面黄肌瘦的孩子,罗公远牵着一头驴,驴上驮着行囊。
“七弟,”为首的男子忽然驻足,对他道:“该起灶做饭了。我带着孩子们去捡柴,你在这里等着便是。”
“他们太小,我去如何?”
“不,你昨日几乎一天都没吃东西,还是歇着吧。”男子摇头,目露慈爱的光芒:“我们去去就回。你留在这,别走散了。”
他带着孩子们,那妇人也跟上了,也许是觉得跟他独处尴尬。没走几步,一个孩子又蹦蹦跳跳回来,仰着头道:“大人说了,要驴子驮柴呢!”
罗公远平静地将绳子递给了他,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一家人渐行渐远,他回眸,准确地找到了藏在杂草丛里的李妙真。四目相对,李妙真都忍不住可怜他。
这孩子,被丢下了吧……
他快步走来,弯腰将她抱在怀里。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昨日那个友人出现了,惊喜大叫:“七郎!你在这里?”
友人奔了过来,一眼看到李妙真:“咦?你都有娃娃啦,真好看!”
今日的罗公远言简意赅:“娃娃要吃饭,有吗?”
李妙真:“……”
俩人蹭完饭,就赶紧找了个借口溜走了,罗公远抱着她一路往北走。她手舞足蹈想说几句话,但表达的都很含糊。
罗公远知道她要问什么,道:“那是我二哥。这一年,战祸中瘟疫爆发,父母双亲,还有很多人,都去世了。二哥在此地与我分别,也在情理之中。”
他等了很久吗?
李妙真揪着罗公远的衣襟,想追问,但罗公远并没有接着谈下去。他只是信步朝前走,渐渐远离古道与人群,过了会,又道:“后来我往前走,又遇到了一场战事,险些没从里面逃出来。”
他驻足,眺望远处:“我观察了好几日,大概再过半个时辰,那边就要打仗了。”
他来了数十日,每日都先重复一遍被抛弃的情景,然后再试图走出这个幻境。只不过,他的回忆太过于悲惨了一些,前路是残酷的战场,若是从其它的方向离开,翌日一早又会回到原点。
所以,只有一条路。
幻境里的饥饿与疼痛都是真切感知的,若是被砍死了,翌日一早还会回到原点。他走遍了几乎每一寸土地,现在,该离开了。
“抓紧我。”罗公远低声嘱咐她,随即掏出刚刚问友人要的布条,将她绑在了身后。
李妙真一怔,伸出小手环抱住他的脖子,大声道:“嗯!”
“好,我们走了!”
他没有法力,只能凭借力气疾行,背着李妙真在荒原上奔跑。他避开一队队人马,敏锐地东躲西藏。
在他的背上,李妙真被颠得想晕,但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她观察四周,见前方有一个村落,隐隐有人马朝那里行去。
可罗公远偏偏往那里跑,她赶紧拍了拍他,他随口回应:“躲不掉的!在这里,只能按照幻境规定的路线,别的地方都会回去!”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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