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反倒证明她心中有鬼,让别人误会,让阿皎更有话可说。
她丝毫不记得自己从前是个从不在乎他人议论的人,于是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李妙真落到了山下,正好瞧见张果在溪边垂钓。
“师父,厢房收拾好了。”她恍若无事道:“您回去吗?”
张果拎着两尾鱼,也不多问,只是笑呵呵道:“走,回去!”
……
事实证明,只要脸皮厚,可以抗住世间一切的尴尬场合。
再入九宫观时,阿皎、小梨以为她刚来,都冲她挤眉弄眼,疯狂暗示。她处变不惊,跟在张果的身后,甚至还朝罗公远行礼:“见过罗师叔。”
“不必多礼。”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就像刚刚认识的时候一样。李妙真忽的心里不舒服,就像酸水被打翻了一样,在五脏六腑里涌动着,还咕咕冒泡。
张果看她发呆,关切地问:“徒弟怎么了?”
“咕。”她回了一句。
张果:“……”
不过这句咕声总算显出她的冷漠了,李妙真自问表现良好,昂首跟师父一道踏入客堂。她盘膝坐在师父旁边的蒲团上,坦然看向罗公远。
他有些瘦了。
眉眼如画,却带有疏离的冷漠。
一瞬间,她的情绪有些涌上来,只能仓促的移开目光,端起漂浮来的茶盏喝了一口。
微微有些苦涩。
李妙真咬住下唇,专心在脑海里背道藏经典章节,不去想他。不知过了多久,交谈结束了,天也黑透了。
张果抬脚先行,她发着呆往门外飘,在门槛处磕绊了一脚。还好,罗公远立刻伸手扶住了她。
她鬼使神差地盯了一眼那只手。
罗公远立刻收回手,见她还盯着自己的手,过了半响,缓缓道:“需要我砍了这只手吗?”
没料到他这么一说,李妙真吓了一跳,赶紧摆手:“不用,不用……”
这句话说完,她赶紧头也不回地溜了。
.
张果打定主意在九宫观长住了,还说要在这里帮她过生辰。
翌日清晨,他罗列了几个选择给李妙真,里面都是一些不同用途的仙丹,她可以任选一项。
李妙真接过一看,无外乎是补气,强身,还有停驻青春的仙丹。
她对最后一个比较感兴趣,于是选择了它。张果瞧了一眼,笑而不语。
“师父这笑容怪让人心里发毛的。”她忍不住道。
“为师只是感叹徒弟长大了。”他起身道:“正好借罗老弟这里炼丹,这些日子,徒弟没事就不要打扰为师了。”
李妙真只得道:“好吧。”
张果才走没几步,阿皎又带着小梨下河摸鱼刚刚回来。这俩在山野里玩得开心,几乎把她都给忘了。
阿皎看到她,眼前一亮,由心赞美了一句:“公主今天真漂亮!”
“咦,好像真是哎?”小梨抬起湿漉漉的头,好奇道:“公主好像很久不这样了……”
她无奈道:“有吗?”
“有的!你换了新的襦裙,还编了最繁琐的发髻,就连花都簪上了。”阿皎啧啧称奇,道:“这还是我家公主吗?”
李妙真嗔道:“说啥呢,还不是和平时一样。”
她一转身就走了,剩下阿皎和小梨交换了一个诡异的目光。
小梨还不太懂:“公主怎么啦?”
阿皎很懂:“哎,可怜的苏发,还有五郎。”
……
走出九宫观后门,立在崖边便是茫茫云海。
晨曦的光辉中,不远处的山峰上银光一闪,等李妙真再仔细看,就没有了。她正有些疑惑,忽然听到了罗公远的声音:“那是银山。”
她的眼神轻轻朝下一瞄,瞧见了白色的衣摆。她很快又收回目光,道:“银山?那附近还有金山、铜山吗?”
他勾起唇角,笑道:“没有。几百年前,我家便在这山脚下,去采矿时,只有锡,因此又称锡山。后来我学道归来,发现里面确实是银山。”
李妙真听得震惊,原来他不仅家里有矿,还有银矿啊。
震撼过了,这事也就飘到了脑后,她仔细听罗公远谈起这九宫山的来历。一阵晨风吹来,水流哗哗,树叶簌簌,她的心也被温柔地推开,仿佛有了几丝甜蜜。
罗公远先前与她说话时,是踌躇许久,才怀着被讨厌的忐忑走过来的。如今微风拂起她的秀发,隐约能看到她侧颜的笑意,不由得一愣。
她几时这样对待过自己?
第75章
几乎从未。
罗公远眸中闪过一道光,他不禁想起昨日阿皎同他说过的话。当时阿皎称公主有病,是心病。
这只嘴瓢的蛟说起话来总是颠三倒四,不着边际的。她道:“唉,这三个月也不知道公主是怎么了,一会伤心,一会笑!平日里还时不时发呆,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阿皎又道:“公主长大了,怕是有心事了。依我看,公主怕是得了相思病,是心病。仙师可否帮忙治一下?”
当时他满腹心酸的给拒绝了。
他才走了三个月,公主就有了心上人,这也太快了。难怪,她看到自己是那样的不开心。
罗公远的思绪飘了回来,他觉得有些异常。公主在九宫观,没什么有病的迹象,反倒比先前还温柔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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