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是实在想不出来,小小一只的师妹头顶大树的样子——那绝对是恐怖片了,对吧??
这两个假设听起来都很可怕,少女失去颜色,惊悚到成了黑白两色的小人,虽然没有太多动作与神色,但依旧可以感受到其内心的不安。
救,救命,这两个她一个也不想要。
二人一时无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分外尴尬的气氛,青年不时偷偷瞟一眼师妹头顶,委实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学了大言灵术。
“叽?”
忽是传来一声稚嫩的鸟叫,红色羽毛的小火凤呆头呆脑从剑里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瓜,“扑棱”的扇着翅膀,缓缓飞到少女头顶,兴奋的跳来跳去,那双小黑豆眼紧紧盯着少女头上的嫩芽,最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像是插头插在了错误的插座空格上,又或者是开启了什么特殊的机关,少女与头顶的小火凤居然发起分外明亮的光芒来。
周围的月光形成点点光团,摸起来倒是暖暖的,它们调皮的聚集起来,往少女的方向飞去。
那耀眼的光芒紧紧包裹着少女,将她整个人的身影都覆盖住了,逐渐生长着、上拉着,与无边的月色竟是交相呼应的情形。
像是在月下的点点萤火,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幅极其美好的景色。
那光团最后不断聚集,将少女包裹成形成树苗的形状,逐渐向上不断长着,在最高的地方飞快朝着天边生长,最后“碰”地一声猛的炸开枝叶,长成了一棵茂盛的光树。
点点柔和的光芒飘在树底下,是很唯美的场景。
一时间,青年竟然是惊讶的忘了言语,只是目瞪口呆的抬头看着那棵高可参天的茂密光树逐渐散去光点,露出它真实的模样。
是一棵极茂密的绿树了,半圆形的顶端,让人莫名想起西蓝花的形状。
看着应该挺好吃的。
苏城这才恍然想起,师妹是不是要被这么一棵大西蓝花压死了?
青年倒吸一口冷气,摸了摸头顶想要拿眉山远黛把师妹挖出来,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刚才眉山远黛被楚狂人的弯刀挑到了地上。只好疾步上前,蹲在地上一边高喊着“师妹你还好吗?”一边试着用手挖土把师妹救出来。
苏城不是土拨鼠专业,所以他不善挖土,挖了好一会儿就挖出一个浅浅的小坑,离树根不知道有多远的距离。
“师兄——!!”
少女的声音却是从树顶上传来的。
透过层层密密的绿色枝叶,青年终于是找到了本该是土里埋的师妹。
少女躲在最高处的枝干上,惬意的坐在树干上摇着双腿,透着叶子里的缝隙看着自家师兄满头大汗的傻乎乎在地上拿手挖土,还不时拿着带着土的袖子擦汗,原本灰尘不染的首席竟像是只花猫。她一边笑的花枝乱颤,一边终于忍不住唤出了声。
“师妹,”青年颇为幽怨的看着她“你学坏了,连师兄都要逗着玩儿。”
听着首席这般幽怨的语气,少女更是止不住了的笑——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极为畅快的大笑,几乎都要笑岔了气。
笑着笑着,少女拔出火焰般颜色的长剑直指天上明月,眼中灼热如焰火。
剑灵火凤恢复巨大的身形,火红色的羽毛在月光下显得极为光滑、极为耀眼,张开羽翼,拖着长长的尾羽在高空中绕着几乎高可通天的梧桐树飞着。
凤栖梧桐,可剑灵火凤却是绕着少女缓慢飞着,最后昂首将凤爪停在少女的剑上。
火红的尾羽是中心镂空的,半搭在少女的肩膀。
这样骄傲的少女像是发着光的,只是这光不是来自于月光,而更像是是少女自身发着的无形却耀眼的光。
连天上那轮的圆月,在今夜也不过是少女的陪衬罢了。
她才是今夜不可辜负的主角。
而在一峰之隔的剑冢,灰衣的道人似有所感,停下了翻着什么的手,微微抬首望向远方。
冰冷的剑冢里却有着淡淡的花香。
千秋百代,各有天骄。
可这么多年,他见过的天骄不少,但陨落的也不算少。
像是野火烧不尽的野草,明年春风一吹就又生出来新茬。
于是他莫名的想起来在自己要收宋缺的时候,青年那恳求不要收别人做弟子的目光。
可道人却并没有什么太多感觉。
因为这是一个规律——对他来说也就只是一个冷冰冰的铁律。
既然大弟子的右手拿不起剑走不到巅峰,那他就换一个弟子培养。
昆仑首席能者居之,这么多年他默许苏城在首席之位待了十年,又如何不是抱着让大弟子做后人的磨刀石的想法?
“又是一个天才啊——算是第三个喽。”
旁边的老人半靠在躺椅上,耷拉着眼皮,在灰衣道人旁边打着哈欠,似乎又是困了。
两人中间是一竹案,上面摆着棋盘,棋盘上面则满是黑白色的棋子。
灰衣道人平静的重复道“第三个。”
七杀峰的师妹是第三个真正领悟出自己剑道的人。
而世间更多的人,可能穷尽一生也找不到真正属于自己、被天道认可的“道”。
昆仑里第二个悟道的是当年的昆仑首席苏城,在七岁时就从剑冢拿到了自己的第一把剑,在雨夜中撑伞护草,在第一道天光乍起时,于万众瞩目下找到了自己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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