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摩挲着手杖,幽幽开口道“我到有一个好办法。”
“……什么?”
“从教堂顶端跳下去,”美丽若天使的贵族温柔的将手掌放在崩溃者的头顶轻轻抚慰“完全碎裂的伤是很难修复的,就算可以,你的腿也会彻底断掉——这样就没有能力伤害别人了不是吗?”
他继续蛊惑着
“只有每年的今天菲兹不在教堂,这是唯一的机会——难道你不想临死前报复一下明明自己已经付出一切却不来拯救你的光明神吗?不纯之血将会沾染那座纯白色的禁地——”
他在劝她死。
戴安娜慢慢放下捂脸的手,脊背从弯曲逐步挺直。
暗紫色的华丽裙子底部露出那高筒靴子,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完美华贵——但与之相反的,是浅紫色涣散的瞳孔。
“你说得对。”
戴安娜早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如果可以用这条烂命换取神明一时的不快……似乎也还不错。
最后紧绷的弦此刻彻底崩坏。
夜精灵脸上带着极为灿烂却空洞的笑容,她像是放下心头大患般舒了口气重复“你说得对。”
送走恢复“正常”的夜精灵女皇,贵族抿了口红茶,接着仪态优雅的走入苏城的卧室。
仓鼠窝在床上,兴致勃勃的在看一本魔法书,似乎全然忘却自己白日时受到的将死的惊吓。
苏城抬头看向贵族“先生,您今天似乎很开心。”
当然开心。
女皇一旦死去或残疾,失去支柱的夜精灵一族将彻底陷入内乱中——浑水摸鱼吞掉种族并卖掉这些稀有的奴隶,绝对能让奥利特家族再上升一个层次。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轻易罢了。
贵族眯缝着眼睛,温柔的揉乱青年的头发岔开话”题问“还怕不怕今天那个疯女人?”
“到也不是很怕啦,”青年温吞着看向小奥利特“就是觉得有些可怜。”
“可怜么……可是,这世上比那位女士可怜的家伙还有很多喔。”贵族顿了顿“比如那只因为城的好心而饿肚子的蜘蛛。”
“唔,为什么先生不直接喂养它呢?这样就不需要捕食——”
贵族修长的手指按在青年双唇。
“不行呢。”
“蜘蛛是极为优秀的猎手,它编织重重的网拉扯猎物进入迷局,任何的怜悯都是对蜘蛛的亵渎。”
在青年微怔的眼神中,贵族轻笑一声松开手指“不过,如果城肯亲自喂它城的血肉,说不定蜘蛛还是很愿意接受的。”
青年抿抿唇,颇为委屈的看着贵族“先生,您又在取笑我,明明刚才还在谈夜精灵女士的事情。”
脱下外面的白色礼服,贵族露出里面的浅色衬衫。
“她么,”贵族神色淡淡,没有任何惋惜与怜悯之色“她即将解脱了。”
“解脱?”
“大抵是实现愿望的意思。”
“……实现愿望?”青年更为不解。
贵族那双蔚蓝色的眼睛终于很快浮上一抹兔死狐悲的悲悯。
目光移向床上的青年,小奥利特又笑眯眯戳了下青年的脸颊。
“问题这么多,难怪长不高呢。”
“……”
好烦,想穿上内增高的高跟鞋踩魅魔尾巴。
青年合上书,双手撑着床垫起身坐着,眼中有着肉眼可见的请求之色。
“城想去看看么?那就去看看吧。”
去了也是毫无办法呢。
劝解,请求,哭泣……
没有什么能阻止一个已经有了必死决心的生命。
“真的?”
“当然,”贵族露出宠溺的笑意“如果觉得可怕,记得第一时间回来。”
*
夜精灵一族向来爱好和平,他们群聚在月神于战乱时回应首任王的祈求而赐予的月桂树旁。
传说祂折下自己的一根头发赠与信徒,几千年来夜精灵偏安一隅,一次又一次幸运的避免了各族间的战乱与灭亡。
他们信奉月神,历任的王由月桂树选择——当前王身死,在王死时那一刻出生的孩童则会被放在月桂树下,而代表神明意志的月桂树会垂下一根枝条选择新的王。
可事实上神明从未真正在意过祂在人间的信徒——倒不如说这位神明颇为喜新厌旧。
月神是夜精灵的创造者,但由于夜精灵在与巨龙种的战斗中惨败而落了面子,此后再也不愿回应夜精灵的任何祈求。
他们为神明征战,却因为失败被完全抛弃。
首任王在那个时候根本没有得到神明的垂怜,那棵月桂树只是王的谎言,是为了给予族人希望人为造就的“奇迹”。
而这并不是一个种族的情况,倒不如说整个大陆都是神明们的游乐场,祂们操纵着自己的“造物”互相征战游戏,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所谓的“神明赐予和平”自然也并非归功于月神,而是源于历任王的努力与周旋。
这是历任王口口相传的隐秘。
可哪怕再怎样维持,月桂树也避免不了凋零。
子民们将过错归咎于他们的王——为了在各族垂涎的情况下自救,戴安娜不得已选择投靠其中最大的一方势力,光明教会。
这意味着背叛,可别无他法。
好在光明教会并未趁人之危,圣女薇薇安毫不吝啬的使用着拯救月桂树的再生魔法,终于在维持秩序的那一天恢复的这棵夜精灵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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