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人可抵千军。”秦彦说。
“看着就挺厉害。”姜麓左看右看,山脚这一片全是荒地。“这片荒地不错,我得寻个机会找房里正买下来。”
她的话风马牛不相及,完全与他的话无关。
秦彦面色一沉,他从未在人前显露过心思,也从不曾让人看出自己的意图。而今他如此这般表决自己的心意,她竟然毫不在意。
是她不懂?还是她压根不在乎?
“姜麓…”
“开荒需要壮劳力,我看刚才那些人就很不错。”
山里面似乎有什么细微的动静,很快又随风消逝。
秦彦怔然,她…她想让那些人替她开荒?
“你知不知道他们是…”
“我管他们是做什么的,我只知道他们是你的属下。与其在山里面闲着没事干,还不如给他们找点活。你说是不是?”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他们是暗卫。
“可是…”
“你明明答应以后家里的小事听我的,这样的小事你都不肯听我的,难道你之前都是在哄我玩?”
“他们不能见光。”
“那以后让他们晚上出来干活。”
……
冗长的寂静过后,他轻声说了一个好字。
山里似乎又一些细微的动静,像是风吹过枝叶一般。
姜麓想起一事,问道:“上次有人夜袭,他们为何没有出现?”
她问的是自己受伤那次。
“那些不过江湖宵小,赵弈一人足矣。”
江湖宵小?
姜麓并不信,但也没有再追问。
其实秦彦说的没错,那些人确实是江湖人士。哪个王朝都有一些江湖组织,大昭的黑路子第一帮派名为义清帮。义清帮能存在多年,其一是因为从不插手官家之事,其二是只图财不害命。不过前些年帮内易主,行事渐渐落下乘。
他顺藤查过,只要给银子自有人卖消息,所以当他知道幕后主使之人是谁后很是惊讶。
林国公府的那位养女,行事着实怪异。他被贬之后她已然主动向三皇弟示好,三皇弟似乎也有打算纳她为侧妃。谁知她突然改变主意,竟然出现在北坳村,还一副对自己深情不改的模样。
那义清帮名声不小,私下也同一些官府中人有往来。她一个高墙深宅里的姑娘,是如何得义清帮的,又是如何同他们交易的?
秦彦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眺望着荒地似在计划明天开春之后种什么。他微微垂下眼眸,姜家的养女很古怪,姜麓…亦然。
那送信的人还没走,因为又被留下来用饭。可能是吃人嘴短,他一口一个陶儿姑娘地叫着陶儿。陶儿是个憨大姐,就喜欢能吃的人。
姜麓这次的回信特别干脆,只有两个字:随你。
信交给送信之人的手中,那送信之人被好饭好菜的招待过,像是无意般提到姜明珠总找他问话的事。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姜明珠在探听秦彦,意在给姜麓提个醒。
姜麓感谢他的提醒,亲自送他离开。
收到信后的林国公再次大怒,他写了那么多,那个孽障只回两个字,且如此随意无礼。什么叫随你,你是谁?
他是她的亲生父亲,不是平辈之人。他手抖得厉害,心口急剧起伏,突然整个人直挺挺往后仰。
“国公爷!”
“父亲!”
玉氏和姜明珠齐齐惊呼,眼睁睁看着林国公倒在地上。
林国公被亲生女儿气倒的消失不胫而走,奉京城都在传国公府的那位亲生女儿何等忤逆,先是气病亲娘,后又气倒亲爹。还有人说谁家生了那么一个女儿,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难怪林国公要和亲生女儿断绝关系,实在是没有法子可想。
此话传到阮府,阮太傅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背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恨不得冲到国公府去骂林国公一顿。有眼不识金镶玉的东西,还把个鱼眼珠当珍珠。
阮德道:“大人,外面那样传姑娘的坏话,要不要奴才找几个人澄清?”
“她说她有主张,那丫头主意大的很。”阮太傅气哼哼地坐下,喝了一杯茶水吃了一块鸡蛋糕之后,突然一拍巴掌大笑出声,“妙啊,妙啊。且让林国公闹腾去,真要是断绝了关系,我就让那丫头改姓阮!”
他越想越高兴,晚饭都多吃了一碗。
姜麓收到他的信,很是感动他的撑腰,但对他的提议哭笑不得。她姓姜姓得好好的,才不想改姓阮。
再说阮麓哪有姜麓好听。
说这话的时候她正在鸡舍里拣鸡蛋,秦彦也在。
秦彦却觉得不失为一个好主意,阮家没有姑娘。不仅阮太傅自己没有儿子,他的两个儿子也没有女儿,她若是以后姓阮其实比姓姜的好处更多。
“亲爹不如干爹,也是一大奇闻。”一片鸡毛飘过来,她伸手接过,“这日子啊,还真是一地鸡毛。”
秦彦用眼神询问她,此事和鸡毛有何干系。
她说:“日子不就是一些琐碎之事,好比这些散落的鸡毛。家家都有鸡毛,区别只在于各家各户鸡毛的颜色不同。”
“那我家的鸡毛是何色?”
姜麓毫不犹豫,“黄色。”
黄是帝王之色,这很贴切。
然而姜麓可不是那个意思,她眼中颇有几分玩味,“你们家的鸡毛又大又多,一本书都写不完,还得分为前传、中传和后传。你说如果真把你家的事写成书,应该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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