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茶摊说书说得舒爽再给所有扣了个“曹国相夜行深山中,典护卫擒虎为坐骑”的关子,姚珞听着周围人的怒骂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旁边一人气呼呼的声音:“姚先生您之前都说日日来,现在去了军营,莫不是又要十天半个月才来讲下回?”
“哎呀,但我在军营里可是日日讲的,你们若是想听,来报名参军啊。”
姚珞偷笑着摇了摇扇子,随即脸色摆正,对着所有人深施一礼:“珞明白各位心焦,前几日已与东家说好五日前来说一回书,五日后大伙可再来这儿,若是遇到风雨,则在风雨后放晴那日,必不推辞。”
“好啦好啦,姚小先生现在给国相爷干活呢,大家要想多听,努力以后给国相爷干活不就行了?”
听着余纵在人群里一本正经地给自己当托,姚珞低笑着重新直起身,一路在周围人的欢送下走到卫兹面前,对着这位一直没和自己见过的大商人行了一礼:“让卫先生好等。”
“你知道我?”
“我知道这儿所有人,但唯独您我没见过,因此大约您就是卫先生了。”
“呵,好个姚小先生。”
卫兹轻笑着略落后半步,跟在姚珞身边语气轻快:“不是应该去见了糜家人么?怎么,没谈妥?”
“徐州与济南国接壤又太近,本想着开出糜家这条线能不能拉拉关系亲近亲近,谁知道来的人却完全不懂最基本的江湖规矩,让我实在是有点伤心。”
江湖规矩?他怎么不知道这还有江湖规矩的?
“卫先生不应该是最知道的么?一方面是知己知彼,另外一道规矩便是行走世上,最不可小觑自己面前的老者,女人,和小孩。”
姚珞轻轻地摇着自己的折扇,看着卫兹眼里含笑:“这样的人若能自如行走,必然有所倚仗。”
“好个老者,女人,和小孩。”
听到这个卫兹没忍住笑出声,甚至于还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表示赞许:“古有大商巴清,秦皇多有赞其‘贞’。”
“贞,忠也。秦皇夸她,我倒也不觉得是因为巴清守寡不嫁人。”
提到巴清时姚珞脸上笑意更重,声音里却多了点感叹:“而是就算面对的是秦皇,她也依旧能把自家的东西握在她自己的手里,无所畏惧。对此秦皇却并无不满,反赞巴清之坚定,胸怀甚广。”
“是也。所以姚先生手里握着的,也没必要为了孟德而献于徐州。”
卫兹笑眯眯地转头看着她,就算很是不凡,但她的顾虑他也能理解——如今济南军尚未成形,对徐州示弱尚可,但以后发展起来再这样,给出去的东西就没那么快回来了。
“那么,卫先生又准备如何?”
她啪地一下合上折扇眼神含笑:“不为东家,卫先生准备为谁?”
“不为孟德?姚先生你也说笑了,我来到济南自然是为了主公而来。”
好家伙,到现在都没正儿八经说这个“主公”到底是谁,曹老板未免也太相信她能拿下这只老狐狸了吧?
她现在就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要不是女性没有秃头基因,曹老板再这么压榨下来,她也是真的会秃头的。
“姚先生倒也没必要这么在意,不管为谁,兹都是会留在济南。”
卫兹摸了摸自己修剪细致的胡子,表情那叫一个和善:“再说澡豆这玩意儿知道制法的只有姚先生一人,兹用了两日便不想再用回皂荚,不知姚先生可否匀我两颗?”
“我手上可没存货,倒是许掌柜的许家糕点铺,其枣泥糯米糕柔软美味,珞甚喜。”
好个姚珞,哪怕都到这里了还咬死让自己带着那个许掌柜做生意。如果不是知道她现在只有十一岁,他都想调侃一句曹孟德有何魅力能够让个姑娘这么谋划。
不过,十一岁啊。想着曹操那意味深长的表情卫兹摇了摇头。曹操对姚珞估计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只不过她如今只有十一,等之后及笄怕是会很麻烦。
但也确实,只有曹阿瞒那小子,敢直接用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
不过他也懒得去问这些,既然姚珞与曹操已经有了人选,那么就让他看看那位许掌柜能做到什么地步。
把人全部丢给了卫兹,姚珞回到家里照常先和隔壁王大婶家的大白鹅耀武扬威了一通,一扇子敲在大白鹅的头上听着它嘎嘎乱叫瞬间逃窜回到自己家,回到书房里开始翻箱倒柜。
而在这个时候曹操看着从下县送来的报告微微皱眉,瞥了眼坐在旁边的夏侯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
“元让,济南军现下如何?”
“照常训练,但前十五天全军压力过大,今日阿珞与某商量着全军放了半日假作为修整。另外子义与妙才在军中根据阿珞安排,开了个认字速度排名,前三也能赏肉。”
“嗯。”
虽然是早就安排好的,但是听到这里曹操还是微微叹了口气,伸手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他的面前:“只是我有点犹豫要不要让阿珞去。”
“犹豫?”
扫了眼曹操递过来的东西,夏侯惇愣了愣,声音压低了不少:“主公,阿珞只有十一岁。”
十一岁。
是啊,她只有十一岁,很多时候他们都会忘记姚珞只有十一岁。
“但是世道已经乱了,她喊我一声东家就是个谋士,而非普通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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