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烤之后的豆腐块各个金黄酥脆,外皮再裹一层孜然和青花椒粉,霎时间就会香气逼人。
滟滟的香气肆意弥漫在空中,只轻咬一口,粘连的外皮顺势而破,浓郁的豆浆便破挟而出。
并不必是什么山珍海味,只要是仔细料理过的食物,都同样能给吃东西的人带来满足。
秋斓仔细将豆腐装好在食盒,稳稳抱起进怀里。
她明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却是纸上学来终觉浅,被沈昭骗过才晓得融会贯通的妙处。
她现在就要去搞清楚那地痞无赖的底细。
这些沈昭的伎俩,她便也要学一学。
第25章 炒米糖
珙桐书院位在鼓街东, 地方不大,塾师满共四个,没什么名士大儒, 但贵在谦和乐知, 学子也多是相近邻里。
想在这块地方长长久久安安稳稳地把店开下去, 和邻里搞好关系便是重中之重。
德良带着秋斓到书院正是午后。
学子们刚趁着散去的暑气三两归家, 剩几个塾师还在。
秋斓才进门,便见院中一棵珙桐树, 枝繁叶茂,粗壮参天。
德良忙问清院主的位置, 拉着秋斓往东屋去。
老院主头发和胡须都已然花白, 正坐在案前拿本《中庸》看得专心。
他见是德良过来, 这才抬起脸,和蔼地朝秋家姐妹两个笑了笑。
“院主好。”德良便也说明来意, “郭大哥说我阿爹还有些文拟书纸留在书院。”
“正巧我小妹在, 我们就一道儿来把东西拿回去。”
院主瞧着来的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便也就慢条斯理地捋捋胡子,伸手从果盘里拿两个桃子给德良和秋斓吃。
“你们略等一等, 我这就去给你们拿。”
秋斓便也拿出一早就装好的包浆豆腐放在院主案上, 然后仔仔细细将桃子收起来。
不一会功夫,院主已然抱了两摞草纸出来。
临把东西搁下, 他又忍不住赞叹道:“秋秀才,不对,如今应当是秋举人了。”
“你们爹爹这一手行楷,娟秀工整,墨饱锋足,真是我教书这么多年见过最好看的。”
德良将纸张轻翻几页, 忙笑道:“我阿爹要是听到院主这么说,肯定高兴得很。”
“都是托了院主和书院的福,阿爹如今才能求仁得仁。”
院主闻言反倒摇摇头:“可不能这么说,你们爹爹那是真真的文曲星,能有如今的结果,靠的是自己的本事。”
“虽出了这么档子事被压着考了十几年,却也抹不掉才情。区区举人,不足限制,日后你们爹爹的出息定然还大着。”
“承您吉言了。”德良把做好的包浆豆腐递给院主,“这是我们姊妹专程做来谢院主的吃食,不成敬意,还请院主别嫌弃。”
院主登时笑道:“如今你们落脚在鼓街,咱们也能算是街坊。”
“过日子都不容易,往后常常来往,让我们书院也沾沾你们的光才是。”
秋斓听到院主这么说,便也朝老长辈笑了笑:“今天郭秀才来家中送东西,也说老院主家在鼓街这头住了几十年。”
“想来巷子里的邻里街坊,该都是院主教的书吧?”
老院主捋着胡须轻笑两声:“那倒也不是。”
“巷里巷外人家是不少,但有余钱给家里孩子开蒙念书的算不上多。”
“何况有些人家本就瞧不上那二两酸墨,有钱也不留着来读书认字。”
“有余钱,家中横竖该有些营生,可偏偏又不肯读书识字。”秋斓疑惑道,“那岂不是算账看扎都不能,家中营生如何管得?”
“啧。”老院主撇撇嘴角,“哪还有什么营生,整日在街上游手好闲地做混混罢了。”
“有人家爹娘将养着,终究是不愁吃不愁穿的。”
院里的珙桐随着清风摇摆。
秋斓听得院主这样说,便自然而然将话题引去白日的痦子脸身上。
“倒也确实,前几日便见一个脸上生痦子的闲汉在街上晃荡。”
老院主捋胡须的手微顿:“又是张三那个无赖?”
“嗨,那是个遭天杀的铜豆子,好赌,又是怂人一个,只敢轻薄姑娘家,偏又有个叔伯在兵马司里头做小官,谁也拿他没办法。”
“你们见着可得躲开,犯不着惹上他。”
德良看着秋斓,姐妹两相识苦笑。
老院主默了默,这才后知后觉:“你们阿爹入国子监了,是不是……”
德良无奈地点了下头。
老院主叹口气:“罢了罢了。”
“这鼓街东头是新搬人家还是哪户婚丧嫁娶,这群混混肯定知道得最清楚。”
“咱们鼓街上最大的那混子叫唐老虎,开赌场放贷的,鼓街上的混混没几个不轧着他钱。”
“这唐老虎倒是不像寻常的混子那般无赖,鼓街上的事大大小小他也能管得,就是……就是阴险手黑,手上八成还有人命,下作得很。”
“但如今秋举人不在,你们姑娘家总不能上赌场子找人去,那像什么话?”
秋斓听得皱了皱眉头。
“这么着。”老院主合上面前的书,“咱们鼓街归的北城兵马司管。”
“若是实在不成,看看家中有无亲眷在兵马司里头,就算不是近亲,能搭上话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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