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似是说起鼓街,秋斓顿时心里的弦骤然一绷,登时察觉小关氏又找个什么法子要给家里弄麻烦。
她低着头忙着蒸蟹酿橙,面儿上只当什么也不知,心中却在暗暗思索。
眼下宁定楼不攻自破,反而给秋家做了嫁衣,小关氏定是不甘心就这样草草败阵,故而还想再掰回一局。
只是这次小关氏寻了个什么法子却不得而知了,秋斓有心探听,却又毫无发现。
眼见得三五日过去,宁定楼那头已经签完了契,小关氏倒是依然不见什么动静。
秋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时也没个头绪。
只是事出蹊跷,却也不知是不是多心。她只好和沈昭草草招呼,留着满庆儿伺候,自己抽空回家去知会家里一声,叫阿娘和阿姊多些小心。
时日一如往常。
沈昭还在屋里看书,抬眼已是午后,宏毅突然阴沉着脸色进了门。
“爷。”宏毅看着沈昭沉声说:“小关氏找了边军的人来,要我出京一趟。”
沈昭眸光微顿,冷笑道:“又要作幺蛾子?”
“只是军籍在身,如今已到年限。”宏毅皱眉,“确实得回户所去勾籍。”
“若被画上黄册子要抓丁补缺,反倒是个麻烦。”
“眼下总是免不掉你这一遭。”沈昭略作思忖,“如今边军不整,偃旗息鼓,日后我会想法子替你免掉这麻烦,路上多小心。”
“我去勾籍应当没事,只是爷你一个人留在京里……”宏毅眉头微蹙,“小关氏那婆娘绝不会放过这间隙。”
沈昭轻嗤:“你只管放心去,先前的手伤已经无碍。”
“左不过都是些老勾当,我吃得开。”
“是。”宏毅点头,“爷定也得万分小心。”
沈昭轻轻朝宏毅撩手,示意他直接走便是。
半晌后,满庆儿才跟着慢悠悠进门。
“爷,该用晚膳了。”
“宏毅出京去,要多长时间才回来?”
“少则十天,多则半月。”沈昭百无聊赖地应完声,摩挲着玉坠的手忽又停了下来。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他朝窗外一望,天仿佛是黑了。
秋斓还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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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斓这头忧心忡忡地回了家,方见秋家的店子没开门。
邻居这才伸头看一眼:“阿斓回来了?正等着你呢。”
“家里让给你捎句话,说今天回南城去卖宅子过契,估计明日才回来。”
秋家在南城的老宅如今是彻底要出卖掉,诸事繁杂,故而秋母便带着德良一道回去处事。
秋斓担心不下,不知小关氏步步紧逼又会有什么后患,还是早些知会家人的好,于是她索性谢过邻居往南城追去。
北城到南城一路行得远,到时几近黄昏。
秋斓才到巷口,便见着好些个面色不善的生人盘桓在秋家小宅附近。
她忽就想起了那些闯进别庄的强盗。
秋斓心下一紧,忙不迭装作无事溜进小巷子翻墙进院,秋母和德良果然在,尚准备在这里留宿一夜。
“阿娘,阿姊,不要留了。”秋斓皱起眉头,“这里不太对劲。”
“外面有些奇怪的人,我隐约觉得有问题。”
“咱们先私下从这巷子出去,若回不去北城,便找家客店,总之不能留在这。”
秋母本也略感异常,听秋斓这番话,也敲定了主意。
母女趁着天色将晚踱出巷子,不料还没走远,就被那守在远处的人发现了踪迹。
歹人不由分说直追着她们来,秋斓一怔,这才发觉那人手里的刀明晃晃的,看得灼眼。
思维在一瞬间顿时衔通了。
小关氏先前便已经买凶对沈昭下过手,如今便更是丧心病狂地来杀他们。
三个妇孺哪里是这些练家子的对手?掩着夜色没两下便跑散开。
刀直直朝秋斓落下来,秋斓使劲躲,却眼见得是躲不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
秋母一把环住女儿,用身躯作肉盾,硬生生遮住那腥膻的狂风骤雨。
“阿斓,当心。”
秋斓几乎已然吓傻,她何曾害过小关氏?
可小关氏却想要她一家人的命。
她抬眼只能看到阿娘的眉头皱得深如山壑,只感到抽出去的刀甩出了血珠子,全都黏黏腻腻地溅在她的脸上。
秋斓顿时咬着牙转过身去,猛然将那持刀的凶徒一把推下身边的河道。
好在只有一个人发觉她们跑了,虽不知德良在哪,但听着无甚动静,应当也是藏在什么地方。
可情势仍旧万分紧迫,谁也不知道那些冲着他们而来的杀手究竟还有多少,又会在什么时候追过来。
“阿娘。”秋斓没敢出声,只在唇边浅浅汇出两个字。
“阿斓……”秋母跟着秋斓又走出去一截,却是实在没了力道。
她强撑住一口气,一把拽住秋斓的手,慢慢伏下身子,话音已是断断续续:“阿娘恐怕是不顶用了。”
“好娃儿,你听阿娘说,阿娘还有事情交待给你。”
秋母皱着眉头,摸摸索索从身上拿出个浸上血的锦盒。
那锦盒被强塞进秋斓手里,秋斓打开一看,才见里面是一个足赤金打的小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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