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和妇人穿得与汉人女子极为不同,一袭饰满银铃铛的手堆绣百迭长裙五彩斑斓,走起路来叮铃作响。项上是繁复又华丽的宽银项圈,头戴的银冠更是精雕细琢,层层叠叠镶满了花朵和银铃铛。
人们不由得纷纷驻足围观。
这时才忽有眼尖的人认出他们:“那不是新科状元秋茂彦夫妇带着大女儿?”
“状元郎也要擂登闻鼓不成?”
“她们戴的那是滇州的狜银冠,这新状元的夫人恐怕不是汉人。”
秋斓和沈昭就留在远处的另一驾车里。
第一次见阿娘和阿姊穿狜裙,连秋斓也被惊艳得目瞪口呆。
只见秋夫人带德良跪在登闻鼓前,高举着降书和顶戴。而秋茂彦则替妻子接过份量不轻的鼓槌,用尽他这读书人毕生最大的力气朝登闻鼓击去。
“滇州黎氏请冤陈情,滇州之乱实乃黎顺作梗谋逆,黎顺叛杀土司巴遵望,戕害明廷时任西南都指挥佥事沈明苕并我滇州土司府亲眷上百口性命。”
为了这一天,滇州黎氏百余条枉死的性命等得太久了。
在背负着叛乱冤名二十年的岁岁月月,勤政忠君的巴遵望横死后仍要被人们的辱骂和诅咒所辱没,秋家受尽了苦累和委屈,齐灏放弃了过往和尊严,他们都丢了太多太多东西。
生为黎氏的儿女便成了原生的罪过,哪怕是公然思念家乡和自己的亲人都成了一种痴心妄想。
千千万万的狜族人更是被罩上“忘恩负义”的偏见,于人群中被低看一等。
秋夫人只恨不能再大些声,喊尽她心底二十年来的屈辱与悲恸:“顶戴降书俱在,求陛下体察实情,还我黎氏清明。”
人群嗡嗡嘤嘤交头接耳,闲聊交谈的无不是这桩二十年前的谋反大乱。
登闻鼓被擂得响声震天,整条右安门大街上都回荡着秋夫人字字泣血的声音。
可那话里话外却又透只出那么几个字——
从今往后,她黎氏儿女要拨除冤名,要堂堂正正地活在这日月之下。
第91章 又见豆馅甜饼
京里的晚春乍到, 暑气初现喧嚣,但秋斓一时间却顾及不上。
因为她才刚恢复“自由身”,就被沈昭亲自送回了秋府。
偌大的府邸早已被赐还给秋茂彦, 眼前全都是秋斓熟悉的小径和院落, 不同以往的只有多出来的那个沈昭。
“冰的, 凉的, 都要少碰,那些镇过的水果也不可以用。”
“如今天儿虽然热了, 但早晚还有寒气,要穿厚些。”
秋斓听得耳朵生茧, 又不知沈昭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只好闷声道:“你再嘱咐就要说到明年了, 既然那么不放心,干嘛还非要送我回家来?”
“秋府的床我又睡不惯, 我原本住过的那屋子也不好, 天一热就闷得慌。”
沈昭眼角堆出几分饶有兴趣的弧度,敛声问:“谁家女儿嫁人之前就吵着嚷着要住去夫家?不害臊呀?”
秋斓一怔,莫名被他说红了脸。
沈昭瞧见她脸红, 便当真笑起来:“你好好做你的大家闺秀, 我天天来见你不好么?”
沈昭说要重娶,就真的往秋家下出三媒六聘, 连绑着红丝带的大雁也被送了一对来秋府上。
秋家是今时不同往日。
滇州黎氏翻案,且因着黎氏一脉已经断绝,朝中并未吝于封赏。不仅追封已故的巴遵望和昊钦庵为亲王,连带着秋夫人和德良也被循例封为郡主。
秋斓转眼扶摇直上成了世家贵女,与镇国公府婚配可谓是门当户对。
精挑细选过的聘礼更是被高调地抬进秋府,好似要让全京城都知道沈秋两家结作良缘。
可惜这份厚重礼单没能引起秋茂彦的太多注意, 他才一下职回府,连官服都顾不上换下来,便忙不迭寻着秋夫人找去:“姝英,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听说咱们家兄长被勾了名字,只贬作应天御马监掌印太监,明日就能出刑部大狱了。”
“当真?谢天谢地。”秋夫人喜上眉梢,旋即又轻轻叹气,“但被贬去应天,可真远啊。”
秋茂彦苦笑:“去应天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兄长在京中怕是树敌不少,此番前往应天,倒是能离从前那些仇怨都远远的。”
“诸事全都从新开始,御马监掌印虽是远远比不得东厂提督,却好在能求个安稳度日。”
秋夫人便也点点头:“谁说不是呢?阿兄日后若能安安稳稳,也算是不幸中有万幸了。”
“姝英,其实我还想同你商量件事。”秋茂彦略作思忖,面色忽又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只是我怕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让德良随阿兄他克应天吧。”秋夫人拉住秋茂彦的手浅声道,“咱们拉扯着德良长成大姑娘,为的不就是让他们父女团聚么?”
“我舍不得,我知道你也舍不得。可曾经的那么多苦和罪都受过来了,如今怎么还能再拆散他们父女?”
“可不是?只要德良愿意,咱们总不能把人扣住绑住。”
秋茂彦瞧着妻子满脸伤感,终又忍不住朝妻子玩笑道:“女儿们都是有福气的,一头是镇国公府,一头是景郡王府,一个比一个位高权重。”
“咱们呀,日后照料着阿斓别叫人欺负就得够花心思了,德良那头,就让兄长自己忙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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