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材料采购成本、人工、运输、存货、出货、卖价、利润等,一笔一笔地列在纸上。
自她和渣男主达成合作之后,阮家在西北经营的大部分棉花都用在了军营中,换句话说就是官用。而在男主登基之后,为了表忠心再则“阮家女”要做皇后了,阮家识趣地将手中九分的棉田当作新后的嫁妆,实际上也就是献给了皇家。
是以,聚衣阁乃至阮家如今的一系列产业所需的棉花是从西北百姓中采购而来的。阮家深知不可能将这一物当作家族私有,早就与西北的百姓们展开了合作,阮家提供土地,西北人承包种植棉花,等到收成之后阮家再顺理成章地以一个相对低廉的价格收购在手中。
因为提供了土地和工具,阮家收购的价格差不对是市面上的五成。可是即便如此,西北人所获的利也是往日不敢奢求的,生活水平直线提高,阮家在百姓中的声望也因此很好。
可是这账本上的供货怎么就少了那么多?
她抬头往专心作画的彭月至看了一眼,内心的猜疑顿时打消了,若是要骗她,彭月至完全有能力将账本做的“很完美”。再者,自己也算是彭月至的恩人,以他的性子,不会昧着良心恩将仇报。
若不是京城这边的原因,那么源头就在西北,偏偏这情况持续了有几个月了,小彭却并未和她说过,他在忌讳什么。
想到这里,阮夏夏笔下一滞,咬着下唇偷瞟了下颌线如刀刻般锋利的男子一眼。渣男主,西北可是他的大本营,呔!这事不会是他搞得吧?
好你个裴渣,这事她务必得搞清楚,敢断她的财路,她就掏空他的私库!
裴褚的感知很敏锐,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女子的目光,漆黑如墨的眸子斜斜睨来,一手猝不及防抽走了阮夏夏手中的炭笔和纸张,毫不客气地打量起来。
“兄长,你偷窥我商业机密!”阮夏夏因为自己的猜疑心里正不痛快呢,结果没想到裴褚能这么不避讳,当即就嘟囔着抱怨。
洁白的宣纸上面整整齐齐地列着一排排数据,奇形怪状的符号是裴褚闻所未闻的,但是看不懂他也可以猜得到,账本上有问题。
“账本拿来。”目光在小小的炭笔上面多停留了一刻,裴褚淡声开口说道。
“兄长,这可是商业机密,概不外传。”阮夏夏看他那般理所当然的态度有些牙疼,又强调了一遍,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相敬如宾、互相尊重。
“今天不给,日后也不要找我。”裴褚眯了眯眸子,语气微冷。
他经历过的权谋阴私是阮夏夏无法想象的,方才那一眼明显带着怨气,这账本上面的问题九成九女子认为和他有关。
再一想到自己破天荒地微服出宫,结果她兴冲冲地跑来看一个管事,他表情瞬间就没了温度。
阮夏夏是什么人,那最是欺软怕硬见风使舵,眼看男人的脸色拉了下来,立马认怂,双手将账本递了过去,“兄长,不外传那针对的都是外人,我们两个可是一家的,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能看的。”
“夏安还不是怕您太过劳累,您每日实在太过操劳了些。”她双眸弯弯,亲亲密密地又凑了过来。
反正彭月至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索性也不扭捏了,只要不被当做断袖的佞臣就好。
听着女子略带谄媚的低语,方才还冷脸的男子故作淡漠地嗯了一声,接过账本凝眸看了起来。这小马屁精就是不经吓,稍微冷一冷就听话了。
不大却清雅的书房恢复了平静,无人注意到一旁专心作画的男子手顿了顿,一点红滴在纸上,慢慢变成一轮红日。
等到裴褚将账本看完的时候,彭月至也收了笔墨,恭敬地呈了上来。
完成的是一幅山河图,壮观不失秀丽,大气不失韵味,上面题了一首诗,“莫言下岭便无难,赚得行人错喜欢。政入万山围子里,一山放出一山拦。”(出自杨万里《过松源晨炊漆公店》)
“这画、这诗真是绝了!”仅仅是看了一眼,阮夏夏立刻就竖起了大拇指,高声赞扬,那骄傲的模样,仿佛这些都是她完成的。
彭月至微微低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却又无法抑制地涌起一股喜意。
能得到女子的赞扬,他很开心,比当日得到父亲的第一句夸赞尤甚几分。
“兄长,小彭这画真的是太传神了,你看这诗也别有一番韵味,真不愧是我安南侯的得力臂膀!”女子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说着说着将自己也给夸了进去,那是一点都不感到不好意思。
裴褚凉凉地瞟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画挪远了些,定睛细看起来。
慢慢地,他的目光暗了下来,唇角微抿,果然,这画工和那幅画如出一辙。看来,有人是真的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首诗,不错,很有意思。”锋利的目光投过去,裴褚刻意放慢的语调含了几分意味。
闻此,彭月至心中微凛,语气却依旧恭谨,“小人拙作,乃是登山所得,大人谬赞。”
登山?阮夏夏下意识地重看了那首诗,不由得低声嘀咕了一句,“下岭,明明是下山嘛!”
两个人在她面前打什么哑谜,没意思。
第一百二十一章
“是呀是呀,?委屈了委屈了。”眼看着有戏,阮夏夏忙不迭地开口附和,点头似小鸡啄米一般,?继续眼巴巴地瞅着模样俊美淡漠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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