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延敬的夫人留宿长春宫一事,颇让旁人意外。
宫妃们中掀起轩然大波。
有隐隐约约,从别处听来说是,瑜妃娘娘的母家,可能找到了!
心中各有滋味难明,又想到陈延敬不过一介汉臣,若是确定为真,无疑在给苏漾的地位,稳稳的扎牢以后,在想上进一步,几乎难了。
荣嫔端着茶盏,神情复杂:“没想到这瑜妃,竟有这等事情。”
身边侍候的宫人低声说:“此事还未证实,主子小心着祸从口出。”
荣嫔嘬了一口热茶,淡淡道:“再看吧,若是真的,还得恭喜瑜妃娘娘呢。”
王氏跟着梁九功从前朝过来,走入后宫依着路走到长春宫后,几乎已经半刻钟了。
梁九功道:“夫人莫急,人跑不了的。”
王氏今年三十又六,生大女儿时,才才不到十六岁,十四岁嫁给了陈延敬后,一直因为他的作风坦荡而深深受到吸引。
女儿丢失的时候,才不到三岁。
三岁。
二十年了。
她已经快老了。
王氏心中焦急,觉得这条入后宫的路是如此漫长,让她忍不住想跑起来。
长春宫的苏漾对此事还不清楚。
多鱼给她研磨着墨,看她在纸上用小纂写着: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后又写:
平生不负相思意。
等梁九功带人来时,她已经用了好几张宣纸。
凝夏匆匆进门,道:“主子主子,王夫人来了!”
“就是大学士陈延敬大人的嫡妻,王氏。”
苏漾墨汁一滴,在宣纸上晕染出大片大片的痕迹。
她有些奇怪:“王夫人为什么会来?”
大概满宫里,长着翅膀的消息,宫妃们差不多都知道了,瑜妃娘娘可能是王氏的女儿。
但消息还没传到长春宫里。
长春宫的苏漾被打的一个措手不及。
她盯着面前的这位祥和温婉的王氏,试探道:“皇上说,本宫可能是你亲生女儿?”
王氏突然就迷了眼睛。
她站在门口,注视着苏漾,任眼泪哗哗而下。
也不知是不是母女连心,她离瑜妃还有段距离,却从内心深处,深深的升起一种:
她就是自己女儿的念头!
那眼睛,那鼻子,那小脸。
王氏飞扑过来,女人的第六感让她不顾一切的抱住她:“我……我知道是你,是你对不对?”
苏漾正愣神间,忽地察觉到她眼泪扑簌而下,几乎很快肩颈上的衣裳,就被热热的一股湿意打湿透了。
苏漾敢发誓。
自己从来没有与同性这么亲密过。
多鱼是姐妹,当年也只是躺在一块睡过。
可这位王氏夫人,恨不得把眼泪都淌在她的身上,诉说这二十年来的各种心酸苦痛。
“夫,夫人……”她磕巴道,“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本宫是有母亲的。”
王氏用力擦眼泪,擦红了眼眶,道:“你母亲是谁!人在哪?!”
苏漾沉默一会儿,小声说:“她早早的把我卖了,卖进佟府。”
王氏咬着牙:“能把自己亲生女儿卖了的!怎么可能是亲娘?亲生母亲,哪里会舍得把自己女儿卖了?都是心头掉下的肉。”
她哽咽道:“瑜妃娘娘,您是叫苏漾对吧?”
苏漾僵在那,点头:“对,是叫苏漾。”
“夫人,”她竭力冷静下来,道,“您可能误会什么了。”
她抬头看向梁九功,道:“梁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梁九功扫了浮尘,笑眯眯的说:“不知娘娘,可还记得曹寅?”
“就是那晚唐突娘娘的御前侍卫。”
这又关曹寅什么事?
曹寅……他当时好像问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王氏抹着眼泪,说:“当年你走失的时候,妾身为你打造了一块长命锁,上面是你的生辰八字,对得上的。你是冬日生的,在冬至前的几天。”
她极力忍着眼泪,促使自己不要太吓到苏漾了。
“你生辰八字对得上,你长得,与娘亲相像,但……你比娘亲出众多了,比娘亲好看多了。”
王氏甚至没有再追问她的其他方面。
她开心的抹着眼泪:“我以为你已经没了。”
苏漾脑子发晕。
突然多出来了个娘,让她有点接受无能。
从前觉得这娘,不要也罢。
因为幼年就把原身给卖了换银钱,她从来没有期待过母女情。
再加上她在现代时,遇到的一些人。
更是让她对娘这一块,敬谢不敏。
可面前的王夫人,眼睛都哭肿了。
她想靠近她,只有最开始的那个用力拥抱,之后怕吓着她似的,松开了,站得远远的。
那般让人心生同情和怜悯。
苏漾心中微动。
难道……难道她真的是这位王氏的夫人?
而不是那个,将她卖了换钱的亲生女儿?
她找到自己,这么激动吗?
苏漾深深吸了口气,说:“夫人别激动,也许本宫不是呢?”
“你家女儿,有没有什么特征之类的?”
“——她后腰有颗红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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