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没有看到少年失落的目光。
    顾鸢沐浴完，穿着丝绸睡衣出来，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万籁俱寂，只隐约听得见窗外花园中的昆虫的鸣叫声，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地板上，好似铺了一层白霜。
    月明星稀，只有北方天际的一颗北辰星，永恒地闪耀着。
    顾鸢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又睁开了眼，和往常一样，难以入睡，揉了揉太阳穴，从床上起身，身影在窗前的月光下掠过。
    她来到了客厅。
    此时客厅已然空无一人，她开了一盏不太刺目的灯，拿了几瓶酒，来到了阳台的藤椅上坐着。
    她开了酒，望着漫天繁星，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眸中倒映着亿万星辰的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须臾，两瓶酒入腹。
    她眉眼间没有丝毫醉意，清醒异常，可以察觉到细微的脚步声。
    “怎么还没睡？”
    顾鸢开口，问走来的人。
    池郁的身影出现在阳台落地窗前，月光落在他身上，照亮他隽秀如画的面容，白皙的面容温润如玉。
    “姐姐也没睡。”
    他轻声说，缓缓走到她面前，月光朦胧了他的眉眼，恍惚晕开无尽的温柔，目光好似在说——
    她不睡，他也睡不着。
    顾鸢淡淡地收回目光，没有再说什么，接着喝酒，像喝水一样。
    胃里有些火辣辣的。
    她好似没有察觉。
    直到一只冷白如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他微微弯腰，身影遮住了月光，制止了她喝酒的动作。
    “姐姐，酗酒伤身。”
    她听到少年如钢琴悦耳的声音，独属于他的干净清冽的气息，若有若无地萦绕过来，令人心旷神怡。
    顾鸢微微抬眸，看着月光下的少年，眸色越来越深沉晦暗。
    他看起来太美好也太干净。
    让人很想玷污占有。
    他被她看了一会儿，她的眼神似乎隐约带着侵略性，让他有些不自在，避开她的目光，想要松开手。
    却蓦地被攥住了手腕。
    “姐姐？”
    池郁微微一惊，突然被拉了一把，身体失去平衡倒向了她。
    他下意识伸手，撑在藤椅上，以免压到她，呼吸有些紊乱，和她的气息交织在一起，鼻尖几乎碰在一起。
    “姐姐，你……”
    他的声音带着慌乱的颤。
    顾鸢却伸手搂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眯眼，汲取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似乎是察觉他动了一下。
    顾鸢搂地更紧了，声音带着些许慵懒和倦意，“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池郁身形有些僵硬。
    她的温度隔着薄薄的睡衣，传到了他的身上，两人的温度和心跳交织，令他心如擂鼓，无所适从，却没有挣扎，只温顺地任由她抱着。
    顾鸢闭上眼，呼吸洒在他的脖子上，带着困倦的声音落在他耳畔，“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月光稀薄，无人看到他耳根泛红，眸光轻颤，温柔入骨。
    顾鸢的呼吸越来越平缓。
    过了一会儿，池郁轻轻地唤了她一声，她没有反应，似乎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拥住她。
    进入睡梦中她，放下了警戒，没有了往日的高不可攀与疏离。
    池郁心跳的厉害，拥着她的时候，恍惚拥有了全世界。
    多想时间永远在这一刻定格。
    他们如爱人一般在月光下相拥，没有现实中的沟壑，没有猜忌，没有隐瞒，没有兵戈相见，也没有鲜血淋漓的过往……
    他们只是相拥。
    亦如四年前一样，互为救赎，互相慰籍，在那个人间地狱，披荆斩棘，杀出一条血路来。
    可是后来，他们走散了。
    将他拉出人间地狱的人不见了，他的世界没了光，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在她不在的日子里。
    那个和她一起并肩屠龙的少年，终究迷失在了黑暗中，成了恶龙，成了恶之湾的一缕孤魂。
    他失去她之后，终究还是成为了她最厌憎的那种人……
    池郁此时就像个孩子，拥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小心翼翼又欢喜。
    他眸色幽深又温柔。
    姐姐，真的好想把你藏起来，永远不要离开……
    第18章 化作北辰星守护你
    池郁将顾鸢抱回了卧室。
    他轻轻将她放在床榻上，将空调的温度调到正好，拿起薄毯盖在她身上，凝视着她的面容，缓缓俯身，在他耳边轻声开口。
    “姐姐，晚安。”
    月光透过窗棂，温柔宁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的呼吸已经平缓，顾鸢却蓦地睁开了眼。
    她的眼中一片清明。
    顾鸢的目光落在睡在床沿的少年身上，他蜷缩在一起，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好似生怕她会离开。
    顾鸢的眸中闪过一丝困惑，她突然看不懂他了，耳边响起少年说的话，“我是真的在意姐姐……”
    一个才认识两天的人。
    哪来那么多在意？
    可是有时她看着他，也会忘记，他们不过初识，好似一切都那么自然，好似他们已经认识了好多年。
    他像是她遗忘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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