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与杜琛谈判的使者们回到了广州府,唯独利类思留在了濠镜澳。官员们向皇帝汇报了情况,一致认为杜琛不会赔礼道歉,更不会补缴地租,只能用武力征服。
李存明道:“尔等辛苦了,任务完成的不错。朕从一开始就没有幻想杜琛能够屈服,这些西洋人本质上就是强盗,朕能耐着性子派使者去见强盗,已经给足了面子。”
继而又问道:“利类思怎么没有回来?”
一个官员答道:“会士利类思在码头给我们送行时,他说留在岛上继续劝说杜琛,尽可能缓解双方的矛盾。臣估摸着利类思多半胳膊肘往外拐,帮助葡萄牙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随他去吧!”李存明摆摆手,示意官员们自去休息。
命人叫来巩永固和宋应昇,下旨道:“巩爱卿,你先带领三万兵马去珠海,征集渔船,等施琅指挥水师登上濠镜澳之后,用渔船把士兵们运送过去,从北边压迫葡萄牙守军,协助水师将士们作战。”
“遵旨!”巩永固领命而去。
李存明看向宋应昇,道:“朕随后也要去往珠海,坐镇前线。宋知府除了供应粮草之外,还有一桩重要任务交给你。朕还在浙江余姚的时候,为了安排沿海百姓,下旨开办纺织厂。广东办得如何了?“
“启禀陛下,臣收到曹厂督的公函之后,会同曹厂督派来的人员,在东莞县建了一座厂子,已经投入生产了。”宋应昇答道。
“好,非常好。下令东莞的纺织厂,急调五千匹布送到珠海军营中来,能做到吗?”
宋应昇有些为难道:“纺织厂刚建成不久,调用五千匹布有些困难,三千匹或许还是有的。”
李存明想了想:“罢了,就调三千匹布吧。不过朕还有一个要求,这些布匹必须是上等优质布料,必须是我大明朝最好的布匹,明白吗?”
“臣明白!”宋应昇也领旨而去。
李存明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着筋骨,吩咐夏完淳道:“告诉傻大柱,朕三天后启程去往珠海,让他做好准备。”
夏完淳道:“陛下,兵贵神速,三天后再启程,会不会晚了些?”
“攻打濠镜澳,那是施琅的事情,朕瞧热闹即可。等施琅狠狠地打了杜琛的巴掌,朕才好出面。”李存明哈哈大笑。
……
却说施琅马不停蹄回到新安县,赶往水师大营。他见到黄得功之后,详细转述了皇帝的话语,问道:“靖国公,陛下命令我们攻打濠镜澳,您有何良策?”
黄得功道:“陛下深谋远虑,俺老黄从来十分佩服。陛下一声令下,咱们便赴汤蹈火就是了。不过在商量进攻战术之前,有一件事情必须说清楚了,此次出战是施将军担任指挥官,俺老黄打下手。”
施琅慌忙道:“不可,靖国公威望卓著,我岂敢对你发号施令?指挥官一职,还得由您来担任!”
“施将军啊,你这么说,就是不了解咱们的陛下,也小瞧了俺老黄啦。首先,陛下召你去广州府,面授机宜,已然表明了陛下的用意;其次,俺老黄虽然是个粗人,但也有自知之明。说句大话,在陆地上作战,这军中主将我当仁不让,可到了海里嘛,我就不如你了。”
黄得功说着,拉住施琅的手臂让他坐下去,郑重其事鞠躬拱手,坦坦荡荡道:“末将黄得功,愿听施将军号令,绝无半点怨言!”
施琅好生感动,无比感慨,暗想:“都说黄得功是个桀骜不驯之人,看他的样子,已然被皇上驯服了。好啊,君主贤明,大臣无私,三军将士们用命卖力,大明王朝必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一念至此,施琅慌忙起身,也行了礼,笑道:“靖国公公忠体国,我施琅再惺惺作态,未免显得矫揉造作。好,我来担任指挥官。”
两人相视而笑,笑过之后,投入紧张的备战工作中去。
施琅先是凭着记忆,拿来一张地图,画出了濠镜澳的防御工事。
他说道:“自从荷兰人攻打濠镜澳之后,葡萄牙人在岛上的经营更加完善起来,咱们先看岛上火力的布置。”
“濠镜澳南部有一座圣佛朗西斯炮台,东岸则构筑了壕沟工事,这是外围的火力部署。而在内陆城中,有一座大炮台,它便是濠镜澳防御体系的中枢。这座炮台专门建立在岛屿的中心位置,用于应付任何突破海岸防御的敌人,尤其是那些从东面登陆的偷袭者。另外还有一座东望山炮台,乃是最重要的制高点。”
黄得功一边听,一边看着地图展开想象,脑海里有了一幅比较清晰的画面,叹道:“了不起啊,葡萄牙人把濠镜澳打造成了一座万夫莫开的要塞啦!他们的炮台高低错落,内外相互支持,很有层次,算得上密不透风了。”
施琅微微点头,又道:“说了岛上的火力部署,再说他们的人员构成。濠镜澳的居民分为三大部分,一是葡萄牙人以及他们的家眷,其中还有葡人与当地女子成婚后生下来的孩子,这些人相当于岛上的贵族,约有七八百人;二是当地普通居民,还有一些西洋各国而来的传教士;三是黑人奴隶,人数应该在两千左右。”
“如果真打起仗来,上战场的便是葡萄牙人和黑人奴隶,这就意味着岛上守军人数多达三千。葡萄牙人装备的是火器,黑人奴隶则是用长戟和剑盾作战。”
“有一点需要注意,岛上的黑人奴隶地位低下,葡萄牙人不在乎他们的死活,这些人随时可以被牺牲掉,充当炮灰。偏偏黑人们敢打敢拼,仗着强壮高大的身体勇猛冲锋,动起手来又凶狠无比,仿佛野兽。”
黄得功叹道:“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哪,葡萄牙人奴役黑人,黑人们还要舍生忘我地卖命,这算怎么一回事?喔,对了,他们跟投降鞑子的汉奸一个德性,是黑奸!”
施琅噗嗤笑了:“靖国公,您真幽默!黑人奴隶与投降鞑子的汉奸还是有区别的,汉奸们是丧失了良心,黑人们则因为国家太弱小,无力反抗葡萄牙人,又受了西洋人所谓的上帝信仰那一套理论的蛊惑,沦落成了奴隶。”
“我的天,西洋人的信仰有那么邪门吗?呵,咱们得小心提防那些传教士啊!”黄得功叫道。
施琅道:“这种事情,应该由陛下和朝中大臣们操心,咱们两个武夫,只管打仗吧。靖国公,根据方才的介绍和讲解,您应该大致了解濠镜澳的情况了。我打算把东岸当作主攻方向,您说如何?”
黄得功沉思片刻,道:“东岸只有壕沟,没有炮台,防御力量相对薄弱,以敌人薄弱之处作为突破口,符合用兵之道。”
“好,那就这么办!”施琅道,随即上了点将台,发布军令。
站在点将台上的施琅,脸上全无年轻人的稚嫩神情,他神态威严,军令严明,俨然有名将风采。
黄得功眯着眼睛看向施琅,暗想:“陛下真是慧眼识珠,我大明朝又添了一员虎将,可喜可贺哪!”
施琅将令一出,水师将士们登上战船,八十多艘战船全部驶进零丁洋中。
旌旗蔽日,鼓声震天,船桨翻飞,风帆鼓荡,船队摧枯拉朽般杀往濠镜澳而去。
……
一天后,一个葡萄牙士兵慌慌张张跑进总督府,叫道:“总督大人,不好啦,明军水师杀到岛外来了!”
杜琛站在办公室里,早已听见了沸腾的喊声,他从窗口往外看去,隐隐还能看见海洋上高高耸立的桅杆,不以为意地问道:“来了多少战船?”
“不少于五十艘!”士兵回答道。
“有这么多?”杜琛大吃一惊。
要知道当年荷兰人攻打濠镜澳时,一共只凑齐了13艘大小战船,以及1300名兵士。明军水师战船多达五十艘,那就意味着他们士兵有上万人。
杜琛眉头深锁,他低估了明朝水师的实力,心里直打鼓,忐忑不安。
利类思察言观色,趁机劝道:“我早就跟总督大人说过,大明朝不是荷兰所能相比的,崇祯皇帝收复濠镜澳的决心非常巨大。现在看来,我没有撒谎吧?总督大人,趁战斗还没有打响,和谈还来得及!”
杜琛斜着眼睛看了利类思片刻,有些恼火道:“怎么,你们意大利人就盼着我葡萄牙人丢城弃地,不战而退吗?哼,我国在海上称霸的时候,荷兰人在哪里,意大利人在哪里,大明朝又在哪里?”
“葡萄牙永不言败,永不投降,上帝与我们同在!”
杜琛叫嚷着,拔出腰间佩剑,嘶吼道:“备战!大明朝水师强大又如何,他们突破不了岛上的防线,濠镜澳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大炮和弹药!”
岛上守军很快根据杜琛的命令,死死守住各处险要之地,决定负隅顽抗。
中午时分,天上难得万里无云,空气中一丝风也没有。杜琛站在总督府露台上,看见明军船队的旗帜耷拉下去,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意。
突然,南边传来密集的炮声,战斗终于打响了。
第247章 打巴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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