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陵直起身想去追,却又捂住胸口躺了回一去,眉头紧皱起来。
嘶!
顾雪岭闻声回一头看了一眼,便见宣陵一脸痛苦的模样,险些就要跌下床沿,赶紧跑回一床边扶住人。
你一怎么了?我去叫师妹
话未说完,手腕被宣陵微凉的手握住,不用,不疼了。
顾雪岭半信半疑,假装不动声色拿开他的手,当真?
宣陵点点头,眼眸含笑看着他。
他的眼神太过温柔,顾雪岭看不懂,却有些不适。他还记得是他这双手亲自伤宣陵至此,如今连靠近他一步都会内疚不安,他过一不了心里那关。
顾雪岭起身退开几步,故作冷淡道:既然如此,那我走了。
宣陵怔了下,不知道顾雪岭到底是怎么了,又不想让他走,于是故技重施,捂住胸口装出一脸痛苦。
啊,好疼
顾雪岭一听这话就走不动了,他站在床边为难了好一阵,才放弃挣扎在床沿坐下,哪里疼,我看看。
胸口疼。宣陵表情痛苦,望着他的双眼却含着笑。
顾雪岭也乱了阵脚,想了下,主动握住了宣陵的手。
宣陵诧异挑眉,只见自己的手被顾雪岭双手握住,掌心贴着掌心,不过一须臾,一道微弱但纯净的灵力便通过一手心汇入体内,宣陵先是一惊,忙双手握住顾雪岭的手制止他。
不用!宣陵也不装了,师兄身体还没好,现在还是不要动用灵力,我没事的,一会儿就不疼了。
顾雪岭丹田内的灵力其实早就耗尽,这两天恢复了些,只要一动用,神魂与丹田都会轻微灼痛,灵力才渡了片刻,脸色又成了病态的苍白。
不过一顾雪岭还是不放心,不如,我把五师妹和叶景叫回来?
叶景不是说,崔师兄让他给五师姐带了些话,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为好。宣陵一脸正色将对方柔软的双手反握进掌心里,装作不懂叶景的好意,轻轻揉了揉,顾雪岭是不怎么握剑的,双手绵软细腻,手感一果然极好。
出去有一会儿了,应该也说完了吧,我去看看。手心微痒,顾雪岭越发一不适了,使了点劲想抽出手,但没敢用太大的力气,怕伤到宣陵。
宣陵如今是伤重虚弱,险些让顾雪岭挣脱出来,他暗叹一声,实在是迷茫得很,他昏睡这三天到底发一生了什么,师兄为何又不理他了?
似乎,只有将一隐忍的痛苦表露在外时,师兄便会让步。
宣陵垂眸沉吟须臾,叹气道: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没,没有。顾雪岭被问得懵住,也忘了抽回自己的手,见宣陵低下头神情低落,一下便心软了,九师弟为何这么想?他这三天一直在昏睡,怎么可能做错什么事,顾雪岭一头雾水,也仔细回一忆起自己刚才说的话。
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哪里能听出来是他在指责宣陵?若是宣陵脾气坏一些,顾雪岭觉得一,让宣陵来骂他一顿,他反而会舒服一点。
但宣陵没有,他还对他越来越好,不是从前那种无奈的应付,而是真挚的好,让顾雪岭不明所以。
真的没有?宣陵皱眉,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难看,若是我没做错,师兄为何唤我九师弟?
顾雪岭哑口无言,他本就是九师弟啊!
宣陵带着谴责的目光看向顾雪岭,你一从前都是唤我宣儿的。
顾雪岭好一阵缄默,才艰难开口道:不是,没有。
宣陵完全不等他解释,抢道:那师兄为何对我这呢生分?难道师兄还在生我的气?那师兄快告诉我,我要怎样做你一才会原谅我!
顾雪岭仍是摇头,为难道:也不是,没有在生气。
那师兄肯原谅我了吗?宣陵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
顾雪岭撇开眼,没回话。
宣陵脸上的期待在肉眼可见下一点点消失,随后,他慢慢松开顾雪岭的手,垂下头,看去十分失落。
看来不论我怎么做,师兄都不会再给我机会了。也是,我以前那么坏,两次下手要杀你一,骗了你一八年,还抢过你一的东西,换做是我,也不可能会原谅自己的。即便我现在后悔了,还想再做你一的师弟,也没机会了。
顾雪岭紧皱起眉头,咬了咬唇,终归是心软,又握住了他的手,他没看到宣陵低垂的眼眸里亮起几分得一逞的笑意,将一心底的挣扎抛之脑后。
我没有生气,宣儿,你一还是我师弟。
宣陵喜不自禁握住他的手,那师兄别再赶我下山了好吗?
顾雪岭张了张口,最终没有答应他,目光闪躲着落到宣陵裹满纱布的胸膛上,隐约见到一线血丝蔓延出来,他心下一紧,皱眉道:还疼吗?
疼,疼死了。
宣陵故意这么说,若是师兄陪着我,我就没那么疼了。
顾雪岭听了这话更没法一将一自己的手抽出来了,但始终觉得一被他这么握着挺不舒服的,心里头也说不上哪里不舒服,说话时语气便有些闷闷的。
从前没见你一喊过一疼,顶多就是憋着眼泪偷偷哭,现在反倒是娇气了。
宣陵嘴角一抽,其实他没有偷偷哭,那眼泪出来了根本就忍不住,况且小时候的黑历史就不要再提了,现在他的忍痛技巧已经很高超了。
有人疼,自然会娇气一些。宣陵厚颜无耻地说,还追问顾雪岭道:师兄已经很久没对我这么好了,师兄一定还是最疼我的吧?
顾雪岭心里的不适越发一明显,索性推开宣陵的手。
也不知你前几年是怎么装出来的,那副哭包样是故意给我看的吧。
宣陵心道不是,顾雪岭又说:你一好好养伤,早日好起来。
我知道了。宣陵又笑了笑,让师兄担心了。见顾雪岭又皱起眉头,宣陵快速转移了话题,我昏睡这几日,师父回来了吗?
说起南宫清,顾雪岭眉间猩红血痕一紧,面色凝重起来。
顾雪岭刚将一最近的状况告知宣陵后,叶景和云鹊儿也回一来了。
叶景先进来,还白了宣陵一眼,对自己刚才居然为他和大师兄腾出二人空间的行为十分懊悔。后面跟进来的云鹊儿是一脸纳闷,不就是崔羽让四师兄带了句好好照顾大师兄,也别太劳神,照顾好自己这样的废话,早该说完了,叶景非拖着她感慨了半天宗门近况。
宣陵身上的外伤很严重,如今只刚结了血痂,恢复的速度非常缓慢,这也正是南长老忧心之处,只能让叶景辅以灵力日日为其疗伤,促进伤口尽快愈合,叶景进来便是帮宣陵疗伤来了,足足过一了半个时辰还没完。
宣陵疗伤时,顾雪岭就一直站在边上看着,待到云鹊儿顺道帮忙换下被血色脏了的纱布,重新上药时,见到宣陵胸口乃至后心那已是深红至发黑的血口时,顾雪岭不由自主将一手心捏住一个个血印子,眉头一直紧皱着,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是他这双手所为的。
换完药后,大抵是稍微舒服了些,药也起效了,宣陵便有些昏昏欲睡,平躺下来时碰到后心伤口时眉头紧了紧,但脸色的确比醒来前好多了,顾雪岭轻手轻脚帮他掖好被子,也不像宣陵刚醒来时那样避而远之了。
师兄。宣陵低唤了一声,声音极轻。
顾雪岭倾身靠近过一去,怎么了?
宣陵似乎连睁眼都很费劲,嘴里喃喃了什么话,便睡了过一去。
顾雪岭呆了半晌,才起身,刚才宣陵疗伤时他一直站着,站了快一个时辰,云鹊儿便送他回一去休息,回一去的路上顾雪岭却是心不在焉。
刚才宣陵跟他说,下次醒来时,还想要见到师兄。
顾雪岭忽然觉得一耳尖发一烫,下意识伸手捂住耳朵,眼珠子转啊转,望向长廊外的雪色,他现在一点都不冷了,全身上下,尤其是脑袋,仿佛连头颅深处隐隐传来的闷痛也消失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点高兴。
大概,是因为九师弟不,是宣儿,宣儿终于醒过一来了吧。
只是很快,顾雪岭眼里的欣喜便被诧异取代,怔怔看向被道童带进来,正等在无回一宫后殿门前的人。
蒋二裹着厚厚的灰色大氅,见了他便没好气道:听说你一病的快要死了,居然还有力气到处乱跑?
顾雪岭登时皱起眉头,蒋二不胖了,也不丑了,还挺好看,就是一开口,总能将讨人嫌弃的天赋发一挥得淋漓尽致,一点也不浪费。
其实蒋二来看他也是好意,就是在门前等得一久了,见他这一副病弱模样回来,一张嘴就忍不住说他几句。
云鹊儿没跟他争执,还觉得一他说的有道理,大概是蒋二瘦下来后长得喜人,让向来不喜欢他的云鹊儿都改观了,加上他现在是个还算靠谱的医修,前段时间一直在给顾雪岭调理身体,扶着顾雪岭进殿后,便跟道童出去了。
两人才坐下,蒋二就催顾雪岭,手。
顾雪岭叹息一声,伸手过一去,蒋二握住他手腕放在案几上,板着一张黑脸好一会儿才松开手。
元神重伤,差点没死了,还有力气出去乱跑?话是这么说,蒋二眼里却很是担忧,犹豫了下,还是在袖中取出一瓶丹药,若是头疼得厉害,便服下这药缓缓。这可是好药,我费了不少劲找来的呢,不准浪费。
顾雪岭看了眼巴掌大瓷瓶,有些意外,六阶培元丹?
你一居然还识货?蒋二也很意外,但还是板着脸道:你一最近肯定没好好养伤,是不是没睡好?
瓶子上挂了木牌顾雪岭捏起不到一寸长的小木牌道。
少废话。你一们玄天宗的事我都听说了。南长老近几日山上山下两头跑,怕是无法一兼顾过一来,我哥说了,你一们当年帮过一我们,现在到我们投桃报李了,这药贵是贵的点,你一拿去吃了,能好的快一点。蒋二还是一脸别扭,黝黑却清俊的脸上仿佛挂着满脸的嫌弃,却又追问道:刚问你话呢。
多谢承坤门出手相助。顾雪岭拿起药瓶,只觉得一心底一暖,扬起这几日来第一个笑容,我没事,药都喝了,只是晚上想师父了。
你一都多大了,还成天好吧,蒋二摸摸鼻子,收回那些不好听的话,大家都去找了,相信南宫宗主很快就会回一来,你一且放宽心。
说来简单,做到却难,顾雪岭点点头,却没什么兴致说笑了。
蒋二也不是不识趣,见状张了张嘴,本想安慰的话到底没说出来,反正顾雪岭这些天肯定也没少听过,他静默片刻后,只道:方九思也知道玄天宗的事了,他让我帮忙给你一传一句话,说,如有需要,尽管开口。
方九思?顾雪岭恍然想起此人,他好像爽约方九思很久了。
蒋二点点头,见顾雪岭没什么精神说话,他也没留多久,留下药后就走了,只不过一明天还会再来。
顾雪岭听蒋二说,他会日日上山为自己调理身体。
顾雪岭除了道谢,也不知该说什么了,药他老一老一实实吃了,夜里倒真安然睡下了,也许是因为宣陵醒来了,他心中焦虑之事也少了一件。
可到半夜时,顾雪岭还是梦见了师父,于是再度被惊醒。
他在梦里看见一片茂密的山林,一身血衣的师父被河水冲到岸上,脸色苍白如纸,隐隐约约还有着意识,不久后,还有一个人路过了那里。
顾雪岭这几天头一次做了个不想醒来的梦,这梦极为真实,他仿佛已预见师父在向那个人求救,还想再看下去,却突然被打回一现实中。
大殿里烛光通明,很是温暖,可顾雪岭醒来后,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却觉得一心里空荡荡,可怕又寂寞。他下意识朝床头案几看去。
南宫清的魂灯就在这里,琉璃灯盏上点着幽蓝魂火,灯火如豆,摇摇曳曳,似乎比昨日更黯淡了。
顾雪岭眼眶忽然就红了,蜷缩起双腿将脸埋进去,深呼吸许久后,他抬起头,盯着魂灯看了一宿。
他有种直觉,师父一定出事了。
数百里外,河滩边上。
今夜无雪,月华如霜。
漂浮到岸边的红衣人是被冻醒的,同时觉醒的还有身上的剑伤,他的意识昏沉,视线模糊,隐约中,听见不远处山林中传来的脚步声。
衣衫头发全数被河水打湿,满身是血狼狈不堪的红衣人费劲睁大双眼,想张口呼救,却发不出任何一声音,身上一点力气也没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影渐行渐远,他眼底的光也一点点变作了绝望,可就在这时,远处那个人影又折返回一来,来到他身边。
红衣人眼里仿佛亮起庆幸的光芒,他用尽力气朝那人伸出手,张了张口,艰难凝成声线,救我
晨光熹微。
宣陵醒来时,恍惚中似乎见到有个熟悉的人影坐在床边。
顾雪岭后半宿几乎没睡,天亮时,他想起来昨天宣陵的请求,才又重振了精神,早早就过一来了。
但没想到宣陵醒来后见了他,又马上闭上了双眼。
顾雪岭欲言又止,是还没醒吗?
然而很快,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的宣陵又睁开了眼睛,他确认自己是真的见到了顾雪岭,整个人都呆住了。
师兄?
顾雪岭回一过一神,点点头,思索了下,朝他扬起唇角笑了笑。
是我,宣儿,你一醒了。
宣陵有那么一瞬觉得一,这若是在梦里,永远也不要醒才好。
接下来两日还是没有南宫清的下落,让顾雪岭因为宣陵醒来添了几分欣喜的心慢慢沉下去,但他没辜负宣陵的期望,每日都会过一来探望他,同他说说话,亲手喂药,只是宣陵的伤势也并见好转,只能说是还能撑着。
顾雪岭身上的外伤倒是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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