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这是我妈特地去市供销社买的新款床单被套,给你当新婚礼物。”
“这太客气了,谢谢叔叔阿姨。”
白露珠确实很意外,就连白越光两口子都惊了一下,更别说白越明两口子了。
正常亲戚送个床单就已经很大气了,没想到于锦康一家不止送了床单,还送了被面,纵然床上用品,布票打折,那也得用八九尺布票才能买到。
两家长辈又开始寒暄。
嫁妆都上车后,正式开席,来客一起进屋,白露珠领着贺祺深认亲戚,挨个叫人。
女方这边没有灌酒的习惯,毕竟男方家里有晚宴,不能让新郎新娘醉着去。
一顿饭刚吃完,白露珠回房间换上婚鞋,拿出新买的红色手提包,走到客厅。
老太太先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封,“露珠,给,奶奶的压包钱。”
最大的长辈起了头,接着就是外婆,然后再由下一辈开始给,两个舅舅舅妈,一个姨妈,大伯大伯母,都给了红包,俗称压包钱。
白越明将中间桌子拖走,摆上一排长凳,先是让奶奶坐在前面正中间,夫妻俩坐在旁边,再让女儿女婿站在后面,拍一张全家福。
接着又拿了一张长凳摆在后面,让大伯一家和外婆一家过来,一起拍第二张照片。
全家福拍完。
时间一到,白露珠要出嫁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白越明中午陪亲戚喝了酒,红着脸泪流满面,紧紧拉着女儿的手不放,“露珠啊,你怎么就要离开父母了,感觉昨天还在抱着爸爸大腿,闹着要吃橡皮糖,呜呜呜呜,爸爸舍不得你啊!”
白露珠本来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一是因为经历过一次,二是知道接下来还是会住在家里,也知道这辈子一定会好好珍惜孝顺父母,心里踏实,就没什么可难过的。
但父亲这么一哭,不自觉被戳中泪点,湿了眼眶。
“行了。”葛嫦慧擦了擦眼角,“三天后就回来了。”
“那不一样。”白越明控制不住情绪,拍着女儿手道:“露珠,你要记住,爸爸永远是你的后盾,有任何不开心,不要怕,不要忍,回家来,爸爸妈妈永远都在。”
“嗯。”白露珠接过贺祺深递来的手帕,眼睛向上看,擦了擦泪珠,掀起笑容道:“爸,你放心吧,只有我欺负他,不会有他欺负我的时候,再说之后还是住在家里,没什么区别的。”
看着一群人都在等着,亲戚们开始出声相劝白越明。
“你们不用说了,道理我都懂。”白越明拿着手帕擤了鼻涕,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女儿出生,是从她妈身上掉块肉,女儿出嫁,是从我心里剜了块肉,露珠,祺深,你们俩好好过日子。”
贺祺深揽着老丈人的肩膀道:“爸,你放心吧,露珠就算是对天上的星星感兴趣,我都会想方设法摘下来给她看,让她开心。”
话说的虽然夸张,但却扎扎实实安抚到了白越明的情绪,破涕为笑道:“行了行了,你们走吧,快走。”
葛嫦慧眼睛通红道:“去吧。”
徐红梅端了一盆水进来,“嫦慧,水都装好了,车子一走你就要泼出去。”
“不用了大嫂,这个我们不做。”葛嫦慧端过来放到地上,“我女儿永远是这个家的人,也永远不会是泼出去的水。”
一句话让白露珠忍了半天的情绪瞬间崩溃,眼前一片模糊,泪如泉涌。
嗓子被紧紧锁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指甲掐进掌心肉里,让理智回神,不想再惹得全家一起抱头痛哭,果断转身往门外走。
新娘一往外走,白志诚便点燃鞭炮,伴随‘噼里啪啦’的震天响,前后隔壁大院的人都跑出来,看着白露珠出嫁。
贺祺润举着相机一路跟随,旁边还来了一个同事,一直站在对面看扛着摄影机,全程录制。
贺祺深一上车就抱了抱媳妇,拿出手帕帮她擦眼泪,“再哭等下真的花妆了,赶快再和外面亲戚挥挥手,车子要走了。”
那一阵情绪稍微褪去后,白露珠挪到窗口,对着窗外面色欣喜又不舍的亲人们,一一挥手:
“爸妈,我走了。”
六辆绑着红绸大红花的轿车在前面开路,后面还跟着一辆装满摄影器材的卡车,同样挂着红绸条,光是这么多布就够整个香阳县津津乐道的了。
放在以前,会有不少人觉得铺张,但随着政策一点点解放,思想跟着一点点改变,众人只顾着看热闹抢喜糖,居然没人说一个字不对。
-
本来以为几个街道的人全挤过来看热闹已经够夸张,没想到车子拐进象罗胡同后,更夸张!
夜幕降临,宽街大道的两排杨树上挂满了亮着光的红灯笼,家家户户的青砖小门楼上也挂着不同的彩灯笼。
街道半空用数条五彩缤纷的电子彩灯,从最里面的金门大宅界线拉到最外面的巷口。
灯光绚丽多彩照射大地,恍若银河繁星坠地,整条胡同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一群孩子手里拎着活灵活现的花灯,追逐打闹,回头一看,婚车来了,欢蹦乱跳:
“新娘子来啦!新娘子终于来啦!!”
贺祺深摇下车窗,指着天上,“露珠,快看,我真的给你摘下来满天星星。”
白露珠坐在车里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但仍然顺着他的手指,探出窗户往天上看。
听到孩子们呼喊新娘子来了的街坊邻居,一走出门,就看到惊艳的一幕。
繁星从九天垂落,星月灯火交相辉映,却不及从车窗里探出的一张笑颜迷人眼。
婚车来之前,千灯竞秀,互不相让,婚车来之后,新娘笑脸就恍如曙光乍现天际时,迸射出的耀眼光辉,千灯万灯皆成她的陪衬。
象罗胡同所有人都怔在原地,看着婚车缓慢前进。
“好看吧?”贺祺深拉着媳妇的手,邀功道:“这些都是我亲自绑上去的,忙了一个多星期。”
“特别好看。”白露珠坐回车里,环顾邻居家门楼上挂的彩灯,“为什么大家都那么配合?都不觉得铺张吗?”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啪啪啪————!!”
乍然响起的鞭炮声,不但打断贺祺深的开口,还吓了两人一跳,同时拍了拍胸口,等着鞭炮放完再说。
等啊等,鞭炮声越放越近,好像一路跟着车在放似的,久久都没停下来。
白露珠正想伸头看一看,贺祺深就将她拉回来:“别看了,奶奶直接买的十万响最大鞭炮,外面烟大,小心呛着。”
“十万响!”白露珠掏了掏耳朵,“这不得从巷口拉到门口。”
“差不多。”刚说完,鞭炮就结束了,外面烟雾缭绕,看不清几门几栋,但贺祺深非常自信道:“到家了,准备下车。”
果然,车子紧跟着停下,外面传来胡素凤欢天喜地的声音:“露珠到啦!新娘子到啦!”
还听到穆宛的声音:“快快!祺漫!红伞来过来,撑开接露珠下车!!”
紧接着街坊邻居们喊道:
“新娘子要下车啦!孩子们!准备抢喜糖了!”
“我刚才看到新娘子了!像仙女一样!”
“对!带着红色蝴蝶结的仙女!”
“我要吃仙女新娘子撒的喜糖!!”
伴随着欢快的声音,车门被打开,一张张发自内心纯粹的笑脸印入眼前,“露珠,下车吧。”
没人管的贺祺深先下车,以为是新娘子下车的欢呼声,响了一半戛然而止。
贺祺漫撑开红伞,来到车前,笑着道:“露珠,到家了,进门吧。”
白露珠挪到右边,才发现地上还铺了红毯,一直铺到院子里。
踩着红毯下车,忍了多时的欢呼声彻底释放,与彩灯一起为象罗胡同带来前所未有的繁华热闹。
贺松兰抹着腮红,招呼一群嚷嚷着要喜糖的,还只要新娘子撒喜糖的人:
“新娘要先进门,然后再出来给大家撒喜糖!”
众人表示理解,又全挤到贺家门前看热闹。
一路踩着红毯走到正厅,看到一屋子亲戚,其实全都认识,但现下只能装作不认识,让贺祺深领着挨个喊人。
喊一个拿一个红封,贺祺深心里美得冒泡。
“好好好,累了吧。”胡素凤给了一个最厚的红包,亲热握住白露珠的手,对所有人道:
“我这孙媳妇,天下第一好!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更能让我们满意的姑娘了!!”
众亲戚惊讶不已,谁都知道胡老太太管了一辈子儿媳妇,没听她说人一句好,隔代亲隔代包容实在不应该出现在她老人家身上。
惊讶之余,连声祝福。
但有些忍不住想打趣的人,笑着道:“婶子,您还有个大孙子没结婚呢。”
“没结婚咋?”胡素凤拍了拍小孙媳妇胳膊,斩钉截铁道:“话我就撂这,我们露珠就是天下第一好的孙媳妇!”
自此,白露珠在象罗胡同有了两个外号,一个是红蝴蝶结仙女,一个是天下第一好媳妇。
前面一个外号,人人都点头承认,心服口服,后面一个,人人既不点头,也不摇头,默认有待考证。
在众人意愿之下,白露珠与贺祺深拿着喜糖篮子,站到门槛上往下撒喜糖,再次收获一波波祝福。
等到篮子里撒完,街坊邻居怀揣满兜喜糖高高兴兴散去。
白露珠正想回院里,发现斜对面站着一个佝偻着腰的瘦老先生,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孩子直勾勾望着空掉的篮子。
上辈子住了十年来,没见过爷孙俩,应当是从其他街道过来看热闹的人。
白露珠刚才领红包时,身上一直斜挎着婚包,包里在家就装了一部分喜糖,抓出一把,既有酒心巧克力,又有奶糖。
看老先生的腰,应该走路会比较迟缓,白露珠送到对面,“给。”
小男孩离近看才发现还是个混血儿,棕褐色头发,绿颜色瞳孔清澈明亮,年纪看样子是五六岁,一眼就看出气质非同一般,性格也偏向沉稳,眼神明明很想要糖果,却抿着嘴角,一声不吭。
“你可以谢谢新娘子,这是沾着喜气的喜糖。”老先生声音嘶哑但很温柔,抬头一笑道:“谢谢,我腿脚不方便,小孙子性格内向,刚才没抢到,还麻烦你特地送过来。”
“不客气。”白露珠又将手往前递了递,“拿着吧,巧克力很好吃。”
“谢谢。”小男孩中文很标准,伸出白白的小手,不急不躁,一颗一颗拿起来,每拿一颗糖,嘴角就松一分,直至拿完,嘴角不再紧绷,反而还勾起一抹浅浅弧度,抬头道:“谢谢新娘子。”
“不客气。”
白露珠忍住揉他小脸的冲动,冲着老先生微微点头,“如果腿脚不方便的话,我们正好有车,可以送你们一段路。”
老先生笑了,“谢谢,不用了,我们就住在这条街道。”
果然,白露珠没猜错。
既然腿脚不方便到连颗喜糖都抢不了,就不太可能从别的街道大老远过来。
住在这条街道,白露珠又不认识,那就只有一家。
象罗胡同最里面的金柱大门庭院。
七零年代甜爽日记 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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