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恺格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慢慢消失。
    良久，他才挑眉问沈心澈：“陈昊难道没和你说过，我的规矩？”
    乖巧地点头，沈心澈的眉头也微微地拧起：“但规矩，不是用来打破的吗？如果我们的先人一直默守陈规、举步不前，哪会有我们的今天？”
    程恺格端起茶杯，轻轻地晃动脑袋，吹了几下，啜了一口百年敬昌号圆茶。
    “你该知道，我连自己的电影，都没有做过任何推广。”
    沈心澈当然知道。
    程恺格这个怪胎，早年拍电影的时候，因为性格太怪，不但请不到任何大腕，而且连投资都拉不到。
    一怒之下，他自己亲自到电影学院，挑了几个学生，然后拉着老婆，卖了车子卖了房，就这么义无反顾地开拍。
    当时，圈内的人都笑他，不自量力。
    但谁都没想到，程恺格两年连出两部电影：全部都是小成本、无明星制作，却都获得了超凡的票房和极好的口碑。
    他自导自演的第一部作品，甚至还一举拿下了柏林电影节最佳影片。
    程恺格顿时名声鹊起，片约也纷至沓来。
    但是面对大家的各种邀请，他依旧还是那个要求：不做任何宣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拍电影。
    曾经有投资人和他打马虎眼：“这都是小事，我们容后再议，再议。”
    然后，程恺格瞪直了眼睛，反复重申，这是顶顶重要的大事，非得逼着人家投资人和他签下合同才行。
    投资人本来就想的是：大家的终极目的都是为了钱，只要电影拍好了，他再动员动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程恺格岂有不同意之理？
    没想到，这合作还没谈拢，程恺格就来劲儿了，顿时就有些恼羞成怒，这桩合作，自然就黄了。
    因为这个怪脾气，程恺格丢掉不少的投资，也少了很多大成本大制作的机会。
    但他不急不躁，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举个例子，就像是舞池里，别人都在快四、快三前进，或是齐特巴欢快蹦跶，只有他优雅地跳着自己的华尔兹，全然不管别人的步子。
    更难能可贵的是，程恺格的太太翁莉雅，全心全意支持他。
    在程恺格没有片约的几年里，翁莉雅就专心拍戏赚钱，支持他出国读电影专业，让他在国外跟着好莱坞导演学习。
    后来，在程恺格名声大噪后，圈里不断有各种“程女郎”的绯闻，娱记们最爱问翁莉雅的就是：“你难道不担心，程导被那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给撬走了吗？”
    翁莉雅每次都嗔怒地瞪眼皱眉：“啊？男生都会被年轻漂亮的女生吸引对不对？所以不要怪红颜易老、老公易跑，要怪就怪你花钱太少、放弃美好。像我这样，一直花钱在自己身上，让自己看起来美美的，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这一番话说出来，有人嘲讽她年纪一大把还卖萌卖嫩，接受不了。
    有人说她太过自信，对自己的外貌评价太高。
    娱记们每每对此追问的时候，翁莉雅都是理直气壮的一句：“程先生说了，在他心中我最美！”
    大家直接被堵得无话可说！
    审美这件事情，本来就很主观。
    更何况，人家就是夫唱妇随，尽管有那么多的“绯闻”，但是从来没有被坐实，反倒是隔一段时间，就有绯闻女主出来辟谣，给程恺格道歉，说自己拖累了他。
    翁莉雅对此，从来不评价。
    她和程恺格一样，除了拍戏，啥都不干，综艺不上，通告少跑，一心一意拍戏，以及自夸、夸老公。
    于是，网友们亲切地送了程恺格、翁莉雅“自恋夫妇”、“奇葩夫妇”、“神奇夫妇”等等奇怪的称号。
    “自恋夫妇”非但没有“知错就改”，反而欣然受之，然后在微博上，时不时互夸、自夸，简直是娱乐圈夫妻档的一股清流。
    总而言之，要让程恺格同意给影视剧做宣传，一个字：难！
    难于上青天！
    沈心澈见程恺格脸上染上了愠怒，连忙开口继续解释道：“我要的，只是一张你的照片，然后，请你授权，我拥有对他的肖像使用权。就这样。”
    原本脸色臭臭的程恺格，听完之后，顿时来了兴趣：“说来听听看。”
    沈心澈的想法，简单粗暴：就是用程恺格的单人照，做宣传海报。
    所有的宣传通稿，星澈公司发，所有电视剧的宣传，星澈来做。
    程恺格要付出的，就是一张玉照。
    至于宣传的噱头，沈心澈早都想好了：这是程恺格执导的第一部电视剧，又是这样的现实题材，有着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
    宣传稿随便就能写个一打不用打草稿！
    想到这里，沈心澈的眼睛微微眯起，笑得唇角的两个小梨涡如同流水湍急。
    程恺格看着小狐狸一样的沈心澈，摇头叹气：“年轻人，你这想法很危险——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有捷径。”
    他并不觉得，自己这张老脸，有多大的号召力。
    因为拍了这么多电影，大家都知道“程恺格导演”五个字，但是很少人知道，程恺格长什么样子，因为他几乎没有出现在公众跟前。
    沈心澈现在要把他的照片拿去做宣传，这让他觉得，他之前的所有坚持，仿佛都没了意义。
    见程恺格一脸为难的样子，沈心澈狡黠地朝他眨了眨眼睛：“程导，您不用担心！等我们宣传一上线，你就给我发律师函。”
    程恺格：……你这是在逗我玩？
    “你本来就不愿意，只不过是现在，我们强人所难而已。所以，不如这样，我们宣传先做，你再发律师函，这样，我们都没有违背自己的初心。”
    程恺格实在是捉摸不透沈心澈这波操作：“那你的宣传，又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啊！这样《蜗居生活》就会有热度了！你想想，你的照片，让它上了一次热搜；然后你发律师函、我发道歉函、最后我们握手言和……你算算看，《蜗居生活》播出不到一个月，就上了四次热搜，然后各大娱记、自媒体肯定各种狂轰乱炸，到时候，观众想不知道这部剧都难！”
    程恺格被气笑了：“那么爱热搜，自己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