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诡道也
安宁夫人与文墨在别院中自省了数日,今日听外头宫人说皇上过来探望太后,安宁夫人便自己悄悄出来了,皇上终究与她有恩情。
想到此次回宫后女儿就是他的妃嫔,心中亦是五味杂陈,盼着她好,又怕她在后宫里受了委屈,被位分比她高家世显赫的女人欺负。
可她在殿外,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听见了太后与皇帝的争执,安宁夫人听着,心头火烧,又怕被人发现,四下看看,忙折身离开了。
回到别院里依旧平复不下怒意,太后册立文墨,皇帝就要册立陆晗蕊,哪有这样的道理?
“娘……”文墨从屋内走出来,看着娘亲在院里唉声叹气,忙走了过去,不知是不是太后又改变主意了。
安宁夫人一见文墨,拉住她的手:“娘会为你做主!断断不会让太后母子辱没了你半分!”
“娘你在说什么?”文墨摸不着头脑,又看她一脸愤愤不平,心里也慌了起来。
安宁夫人却不再说什么,拉着女儿进了屋内。
没两日的功夫,万寿园各宫各苑里就传了开,暗流涌动,谁也不敢先开口,但无数双眼睛都盯紧了长明宫。
原以为在太后宫里伺候呢,竟然是在皇上的长明宫中!这是千年修炼的狐狸精呀,将皇上迷得神魂颠倒。
还是皇后先按捺不住,忍了两日便径直去了长明宫,她往这边来时,毕灵渊正在画画,陆晗蕊着了一身盈盈透透的水绿,坐在屏风前看书,琉璃屏面投下斑斓的光。
毕灵渊也不开口扰她,就让她随性或坐或躺,凭着自己乐意。
正提笔着色,殿外的吴用小跑进来,看看陆晗蕊,小声对皇上说道:“皇后娘娘往这边来了。”
“哦……”毕灵渊点点头,淡淡说道,“皇后真是好雅兴,她不是正忙着上元节给太后的献礼么?”
陆晗蕊突然站起身,将手中的书卷起,一言不发就往外走,毕灵渊这才直起身冲她喊道:“你去哪儿?”
“皇后娘娘过来,奴才在这里不合适。”
陆晗蕊站在殿门口,背对他,侧过脸,眉眼低垂,看着像是有些委屈,还刻意说了“奴才”二字,扎谁的心呢!
装模作样……
毕灵渊心里笑骂着,将笔墨推到一旁,走了走了上去,拉住她的手腕:“有什么不合适的?往后在宫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不是这个……
陆晗蕊垂眼不看他,她一想到她姓李,她的哥哥是李炽,就会想起无波海上那一夜,
杀人,尤其是复仇,那种从心里到四肢百骸涌动的激流和热血,她怕忍不住……
她怕自己一寻得机会,就会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与李氏拼个你死我活,哪怕是死,她也无怨。
因为她本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毕灵渊见她沉默不语,便拉着她回到书房内,说道:“朕知道你的心思,可她是皇后,若非有大错,她永远都是皇后。”
陆晗蕊“哦”了一声,用力地要抽回手,脸都憋红了,毕灵渊牢牢抓住,看她闹别扭心里就开心,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揪扯了好一会儿,毕灵渊见她真要生气了,正色道:“朕不是看你在读兵法么,兵法最开始怎么说的?”
见她不答,毕灵渊替她说了:“兵者,诡道也……你看你一脸老大不情愿,喜怒形于色,真笨!”
皇后不好惹<含苞欲放(后宫1V1HHH)(莞尔一笑)|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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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不好惹
听毕灵渊嗔自己太笨,陆晗蕊掀起眼帘瞅他一眼,手中的帕子轻轻拍他脸上,毕灵渊笑了一声,也不觉得有什么被冒犯之处。
他其实一直都晓得,陆晗蕊做的许多看似于礼不合的举动,无非就是在试探他的忍耐与底线罢了。
她怕因着自己的身份,不知哪日行差踏错,就粉身碎骨,所以一步一步,先探探,比如现在敢拿帕子扔他脸上,明天就敢从他脑袋上踩过去。
毕灵渊心里什么都明白,却依旧笑着看她,眼里没有一丝愠怒。
皇后进到书房时陆晗蕊已离毕灵渊稍远,垂首默立,见皇后微扬着下巴走上前来,眼睛眨也不眨地向她行礼。
皇后轻蔑地瞥她一眼,在皇上身旁坐好,毕灵渊见她自进来就一言不发,随意地笑笑,继续垂眼看书,问她:“皇后怎么来了?”
“皇上有佳人相伴,后宫从未踏足半步,臣妾身为后宫之主,自然是要来替众妃嫔们问皇上安。”
皇后胸中憋着气,说这话的时候亦是冷硬违心。
毕灵渊听着就不舒坦,什么问安,是来找他算账来了,但他也没表露出自己的不满,继续垂眼看书。
皇后原本性子就傲气娇贵,见皇上竟当着陆晗蕊的面给她下脸子,咬了咬牙,突然冲着一旁的宫人厉声道:
“一群不长眼的奴才,见本宫坐着也不懂得上茶么?!平日里是怎么伺候皇上的!”
莫说一般宫人了,就连吴用也被吓了一跳,忙开口道:“是奴才不长眼,皇后娘娘恕罪,奴才这就去……”
“吴用,你是伺候朕的,让其他人去。”毕灵渊头也没抬,揉揉眉心。
皇后的怒气本就不在吴用身上,他反倒自己撞上来,又听皇上如此明显地膈应自己,皇后自是不忿,
她心里觉得,自己与皇上青梅竹马,又有权倾朝野的家世撑腰,入宫后皇上亦待她如初,与一般妃嫔不同。
所以许多时候不舒服不快乐,她也从未忍着,屡屡当着皇上的面发作,皇上也是从未真的叱责过她的。
没想到这一切在遇见这个陆晗蕊后全都变了……她原以为皇上只是在她身上找些乐子,没想到竟真要纳她入后宫?
思及此,皇后深深吸了口气,对着吴用笑笑:“这等小事自然不劳吴公公……”
说着冲一旁不言语的陆晗蕊扬扬下巴,“你,伺候本宫茶水。”
毕灵渊这才抬起头,看着皇后,正要开口,那陆晗蕊就福身应下,规矩地上前伺候。
日光融融的书房内,一时没人说话,毕灵渊也看不进书去,沉着脸坐着,只听得见茶水缓缓注入瓷盏的动静,瓷器轻轻相碰,小心又局促。
陆晗蕊微微躬下身,低眉顺眼地将茶奉上:“皇后娘娘请用茶。”
皇后也不伸手,坐着觑眼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地接过,刚一接过,陆晗蕊的手还没有收回去,她忽然轻呼一声,整杯茶照陆晗蕊的门面就泼了过去。
陆晗蕊也没避开,脸上毫无惊慌恐惧,毕灵渊一拍桌子站起,皇后脸色变得比他还快,主动拉住陆晗蕊的手,关切问道:“没烫着吧?都怪本宫不小心!”
陆晗蕊轻轻抽开自己的手,从袖中掏出帕子擦擦脸,轻轻笑道:“不碍事。”
这般姿态,竟莫名有些说不出的,居高临下的意味。
黄龙玉雕<含苞欲放(后宫1V1HHH)(莞尔一笑)|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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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龙玉雕
皇后这才细细审视起陆晗蕊来,如果不是曾亲眼见过藏书阁中的那个小宫奴,她还真不敢相信跟前这个女子就是她。
“皇后,你是来朕此处喝茶的么?”
毕灵渊说着,一把将陆晗蕊拽到身旁,夺过她攥在手中的帕子,丢在一旁。
陆晗蕊瞧着那帕子,有些可惜,拿丝帕撒什么气?
毕灵渊扔了丝帕,抬起手,用袖子轻轻擦去了她面上残余的茶渍,皇后气得恨恨咬牙,皇上这是故意给她上眼药呐!
气愤之余,她忽然觉察出了自己身为皇后的无力,在这后宫之中,论及家世、与皇上的情分,谁都不及她,可谁也没将她放在眼中。
若说以前有皇上眷顾,倒也觉察不出什么,如今皇上有了放在心尖儿上的人,一切便显然了。
看皇上待陆晗蕊的温柔,心里明明知道不该再激怒他,可她就是气不过,道理规矩她比谁都懂,偏偏她从未听过。
“皇上!请恕臣妾直言,陆晗蕊入不得后宫!”
毕灵渊也不生气,让陆晗蕊在一旁的椅上坐下,看着皇后说道:“你今日来得正好,朕刚好要和你说此事。”
皇后急道:“皇上,你若册封她,这后宫前朝会乱成一团糟!陆氏如今是众矢之的,皇上您这样做,置祖宗规矩于何地?”
毕灵渊耐心地听她说话,竟然垂眼轻轻地笑了笑,似乎不是什么大事,语气缓和平淡,说道:
“你是后宫之主,自然晓得要怎么做,陆晗蕊这三个字要是从后宫传出去,朕先……拿你的凤藻宫是问。”
皇后缓缓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皇上,面前这个青梅竹马的毕灵渊,她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甚至几欲脱口问他,心中是否有过她?
可看看陆晗蕊,她愈发问不出口,她是皇后,陆晗蕊是宫奴,若问了岂不是就输给了她?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而恩绝。
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皇后深深地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将满腔的不忿与嫉妒狠狠地按了下去。
就看这个狐狸媚子能得意几时?
良久,毕灵渊听见皇后咬着牙说道:“臣妾明白。”
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原以为凭着她素来的脾气,又要吵闹做作一番,不过这也好,她的性子是该压压了,毕竟李氏不可能一直做她的靠山。
想起李氏,又想到岱钦那个臭小子,算算日子早就收到信了,却迟迟不回,定又是装傻充愣……还有李炽,不是追去了么?
“这些日子怎么不见镇国公来万寿园,往年上元节他都是格外有主意的。”
听皇上提起李炽,皇后心里有些慌,离京一事她也是前两日才晓得,问仆人也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她想了想,笑道:“皇上还记得臣妾让百坊司雕的那块黄龙玉么?想着在上元节献给太后,以示臣妾孝心,这整块黄龙玉长十余尺,备料上有所短缺,哥哥亲自去山里寻石匠……”
黄龙玉?毕灵渊蹙眉,这才想起来,这黄龙玉不就是皇后用明月州暗地进贡的银钱置办的么?
被锁在柜中的青梅竹马<含苞欲放(后宫1V1HHH)(莞尔一笑)|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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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锁在柜中的青梅竹马
生怕皇上又细细追问起李炽去处,皇后心中纵然有百般不情愿,还是找个借口起身先行告退,
折身出殿时回身瞥了一眼,皇上已然将心神放到了陆晗蕊身上,抬手将她鬓间垂下的湿发搭到耳后去。
皇后不动声色地冷嗤一声,昂着头往外疾步去了,出了长明宫竟径直绕过凤辇,独自一人往前去,芳雅芳州忙追了上去。
皇上待陆晗蕊的那般,不正是以前也那般待过自己的么?算不得什么,他待后宫女子都如此,等日子久了,又有新的秀女入宫,她自然会被皇上弃如敝履。
皇后这么宽慰着自己,可心里头就是酸,比看见孙贵妃还要酸上许多。
芳雅与芳州小心地赶上,在她身后不远处跟着,声儿也不敢出,
皇后放缓了脚步,慢慢地在湿漉漉的宫道上走着。
冬日的雪一消融,这天地就格外新鲜明媚起来,她忽然想起少时与毕灵渊一道在行宫各处追逐玩闹,似乎也是个冬天,
哥哥少年气盛玩得太过,将一个小太监给玩废了,兴许是觉得那小太监会拖累自己,好声好气慰藉着,下一刻就亲手了结了那人的性命,
纵然是在皇室的行宫中,哥哥还是无所谓地命人将那小太监拖去埋了。
她与毕灵渊一道躲在屋里,准备吓唬哥哥,没想到亲眼撞见他杀了人,就像杀鸡一般,手起刀落,面上没有一丝波澜。
他们二人躲在柜里,隔着菱花格,默不作声,直到李炽出了屋,还是许久无话。
她伸手去拉毕灵渊,他却冷着脸看也不看她。
她以为毕灵渊害怕,便笑着轻声道:“兄长平日里不这样的,你只要听话,他不会伤害你的。”
皇后不知为何会突然想起这件久远的往事,哥哥杀了一个小太监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而让她无法释怀的,是毕灵渊听她说了“你只要听话”后,嘴角勾起的笑。
那个柜中明昧不定的笑,如今想来,格外瘆人。
她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以为他笑就是默许了会听话……
皇后忽然顿住,闭了闭眼,万分懊恼道:“我怎么那么傻……我怎么能说那样的话……”
也许从那时候开始,毕灵渊与她所谓的青梅竹马之谊就已经变了,只是她还未察觉。
从长明宫步行回普安宫的路,是那么漫长,皇后沿途缓行,看着一路上的亭台楼榭,山水湖泊,像是将小时至今的路都走了一遍。
如今想想,她要是稍稍留意便会疑虑,毕灵宸常常借入宫探望萧皇贵妃的由头与她见面,甚至三人一道时他也难掩目中的爱慕,难道毕灵渊会不知道吗?他不会吃味吗?不会生气吗?
可他什么也没说过。
毕灵宸自少时就倾心与她,那时萧皇贵妃盛宠正隆,毕灵宸在宫内宫外亦是烈火烹游之势,谁都想巴结伺候。
李氏彼时更属意毕灵宸,常让她进宫时要多去与四皇子说说话,可她就是特别喜欢毕灵渊冷着脸的样子,总喜欢去作弄他。
他那时的性子反而比如今更要淡漠许多,她仗着众人都爱她捧她,便刻意不将毕灵宸放在眼里,转而去他跟前说道:“我连四皇子也看不上,你算什么?”
毕灵渊只是随意看看她,又将脸撇向一旁,日子久了,她三天两头去他跟前现来现去,毕灵渊终于肯多看她两眼。
再后来就有了哥哥杀小太监一事。
如果没有年少柜中撞见的一幕,如果她没有笑着说只要你听话……
是不是一切都会与现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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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你裤头<含苞欲放(后宫1V1HHH)(莞尔一笑)|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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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你裤头
千头万绪涌上心头,皇后突然抬头望去,头顶不知是什么花草的小芽苞,藤蔓攀援树干而上,兴许是察觉到了暖暖的日头,以为春天到了,便竭力昂起芽苞。
新鲜、翠绿,像是冬天遗落人间的一块琉璃翡翠。
格外顽强,却又让皇后不由想起皇上书房内那个娇滴滴的陆晗蕊,和这个不自量力的小芽苞多么像啊,多么惹人怜爱……
又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一旦得了点日头,便以为是春天来了,迫不及待的要盛放,搔首弄姿!
陆氏明明都被挫骨扬灰了,全都该死绝,死透!为什么偏偏落了一个陆晗蕊?
芳雅与芳洲见皇后扬着头,直直地往上头看去,便也好奇地随之望去,看了好一会儿却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想是皇后素来性子骄矜,今日踢了铁板,心里不痛快。
果然,只见皇后突然怒气发作,踮起脚尖,伸出手,一把将前上方不知什么东西拽下,狠狠地掷在地上踩了几脚。
踩完后便愤愤往前而去,芳雅芳洲跟上去时小心地看了看,不过是根长了绿芽的藤蔓罢了,何至于气到这般田地。
两人互相看看,也不敢说什么,忙随着皇后回了普安宫。
而书房内,陆晗蕊却在与毕灵渊生气,捡起地上被他随意扔了的丝帕,抬脚就往自己的别院去,毕灵渊坐在榻上,冲她纤细单薄的背影喊了一声:“回来!”
那道身影顿也不顿,干脆利落地消失不见,毕灵渊气得将手中的书扔在地上,看着虚无生了一会儿闷气,然后起身,也往别院去了。
小院内,陆晗蕊正拿着丝帕在冷水中涮来涮去,涮了两道,攥在手中将水挤干。
毕灵渊一进院内,瞅着四下无旁人,便跟个市井里的浪荡登徒子似的,手里甩着玉珏穗子,一晃一晃地晃到人跟前,轻浮地唤了一声:“小娘子~”
陆晗蕊从未见过他这般吊儿郎当,觉得分外有趣,垂首抿嘴一乐,扬起手,将冰冷冷的水珠甩在他脸上,嗔道:“哪处来的公子哥回哪处去,小娘子不伺候!”
毕灵渊煞有介事地摇摇头,指着她斥责道:“无情!冷酷!残忍!”
陆晗蕊干脆将帕子扔他脸上,扭身便往屋里走去,毕灵渊将湿帕子捏在手中,追了上去,从后一把抱住她软软的腰身,捂着她的嘴推进了屋内,佯装浪荡子的急色,将她顺势按倒在桌上,下身压着她软乎乎的臀顶了顶:“本公子想你想的不得了,快来给公子瞅瞅……”
说着就上手去扯她的裤头,陆晗蕊紧紧攥着不给拽,正是得了趣的兴头上,两人又忽然觉得滑稽,便搂着嬉笑作一团,笑得肚痛,陆晗蕊才咬着唇喘着气开口道:“皇上你今日过分了。”
“怎么过分了?”毕灵渊的手在她胸前软肉上轻捏一把,低声道,“过分在何处?扯你裤头?”
陆晗蕊伸手打落他胡乱唐突的手,正色道:“你明知皇后恨我,还故意对我各种亲近,激起皇后怒意,还未真的入后宫呢,就将我放在火架子上烤!”
兔子精报仇<含苞欲放(后宫1V1HHH)(莞尔一笑)|脸红心跳
ρロ①⑧.℃OΜ/8019562
兔子精报仇
“是你想太多!”毕灵渊哼了一声,拉着她站起身,食指勾起,蹭蹭她小巧的鼻头,“朕喜欢谁便喜欢谁,愿意对谁好便对谁好,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因着陆氏的缘故后宫众人定会瞧不起你,太后又是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朕不对你好、偏袒你!你还不得被人给欺负了?”
陆晗蕊看着他的眼,澄澈又清净,坦坦荡荡的真心,像是北境的碧空一般。
她一时恍神,又忙收回心神,一时无法接受身为帝王的毕灵渊对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会有这般的纯粹。
可以接受吗?会被背叛吗?会后悔吗?
陆晗蕊的思绪不由自己所控,天马行空自由奔腾,喧嚣得她头疼欲裂,这种难耐的疼痛渐渐蔓延至全身,让她头脑昏沉,一时无法站稳,不由靠着他的胸膛,哼哼起来:“我难受……”
毕灵渊原以为她是假娇气的毛病又犯了,正要作弄她,手碰到她的额头,才觉出一阵奇怪的凉意,垂眼细看,竟冒出了冷汗,他心下一沉,忙将她一把抱起,然后冲着屋外喊道:“琴柔!快去传太医!”
琴柔原本坐在院里端着小竹箩嗑松子,突然听见皇上的声音,忙扔下松子,急急往外去了,吴用见她慌慌张张,想着定是别院又出了什么事,一刻也不敢耽搁,叫着全才一道过去了。
陆晗蕊躺在床上,双手轻轻颤抖,慢悠悠喘了两口气,又喝了几口温水才缓过神来。
毕灵渊坐在她床畔,握着她的手说道:“朕知道那番掏心掏肺的话让你感动得不能自已,但你也不能这么吓唬朕。”
这话是在说笑,又有些强颜欢笑,语气轻松,手心却在冒冷汗。
他们的好日子还没开头呢,他不许她出一点事,陆晗蕊虚弱地笑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许是我之前吃了太多兔肉,兔子精找我报仇来了……你可别不信,我这两日总是梦见兔子,一只两只三只许多只……”
毕灵渊伸手捂住她信口雌黄的嘴巴,朝地上呸呸呸三声,正色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陆晗蕊胸口依旧闷闷的,不舒坦,但见毕灵渊这般有趣,竟也跟着笑了起来。吴用与全才候在屋外,听里面说说笑笑,探头悄悄看了几眼。
全才捂着嘴直乐,瞧见皇上与晗蕊姑娘好,心里也跟着欢喜。
吴用看着皇上这般,半是欢喜半是忧愁,这不正是情到深处吗……
他自小进宫当太监,又是伺候皇子,跟着自己的师傅也算是亲眼目睹了先帝如何待萧皇贵妃的。
爱一个人很好,但太爱一个人,也不好。
好是怎么个好法,不好又是怎么个不好法,其实吴用心里也不大懂,他只算半个男人,又没心仪过哪个宫女,只晓得先帝的好,往后成了萧皇贵妃以及萧氏的祸。
这般衡量,皇上若是有五分爱,只可表现得有两分,若有十分,表现得有三分便足够了。
吴用琢磨着,低头沉思,想着这话该怎么在不被杖责的前提下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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