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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199.师尊的第一个徒弟

199.师尊的第一个徒弟

    ,“啊, 是谁?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号令凰山吗?降服朱雀恶灵的其他后嗣呢?”
    墨燃没直接回答他,而是说道“千年之前,降服朱雀恶灵的叫做宋乔, 字星移。HαìταйɡsHμщμ。てΟм HαìταйɡsHμщμ。てΟм”
    薛蒙大惊失色,冲口而出“化碧之尊, 宋星移?!”
    “嗯。”
    “他、他是修真史上最后一个能跻身宗师之位的蝶骨美人席啊!”
    墨燃脸上毫无表情,说道“没错, 所以最后一个能打开凰山之门的人,已经死在儒风门的火海里了。是宋秋桐。”
    薛蒙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大了, 正要说些什么, 远处忽然一阵骚动, 凰山山脚最前头的结界处突然围了一大帮碧潭庄的青衣修士。
    “李庄主!”
    “庄主!”
    楚晚宁面色微变,眉宇沉炽,朝那边走去, 他拨开人群,只见李无心被弟子搀扶着,脸如白纸,口吐鲜血, 腥臭的血丝粘在他花白的胡须上,嘴唇青白,双目上翻,已经浑无意识, 正颤声道“是第一……是……是第一……”
    由于李无心撤力, 剩下几位掌门承受的结界反噬就更强烈, 黄啸月是暂代江东堂堂主一职,法力比其他掌门要低出一截,此时也已受不住了,连扭头都困难。
    倒是姜曦,他脸色虽也偏白,但居然还有心力朝李无心那边看,且开口说道“他中了凤凰梦魇。”
    凰山结界附着凤凰的诅咒,一旦有人要撕开裂缝,妄图上山,就极容易被这种梦魇吞噬。
    这和金成池摘心柳的幻境有相似之处,只是凤凰梦魇能难除,中招的人往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碧潭庄一群弟子见状长跪于地,更有甚者,已嚎啕大哭起来“庄主!您醒醒啊,庄主——”
    李无心在梦里一会儿痴笑,一会儿呓语,忽然挣脱开抱着他的弟子甄琮明,仰躺在地上手舞足蹈起来,哈哈大笑“得了第一!是第一!是第一!”
    围在后头的别派弟子里,有人小声嘀咕道“什么是第一?”
    李无心却断然不会回答他们,他沉浸在梦魇的喜悦中,张着嘴,露出两排粘稠着血液和唾液的牙齿,笑得极为陶醉,过了一会儿,好像梦魇忽地一转,他枯木般的老脸一僵,竟出愤怒之色。
    “不——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说好的要把碧潭庄的剑术密卷还给我!你怎能食言!”
    一会儿又变成了哀哀戚戚的一张面庞。
    这可真是令人胆寒的了,李无心从来都是个要面子的老道士,且又是一庄之主,他从来没有在人前有过这样一张脸孔——
    不像个掌门,不像个道长。
    甚至都不像个男人。
    他涎着脸,哀戚在褶皱里扭曲着,像是极力在把自己的尊严塞到那些遍布了他脸庞的皱纹里,他在哀求着“八十亿金真的太多了,那剑术密卷本来就是碧潭庄的,是我太师父的,是那时候门派落寞了,没有余钱,实在没有办法才转手卖给了你们……掌门……求求你,少一点……”
    众人在周围听得面面相觑。
    八十亿金?
    剑谱?
    然后有人猛地想起,碧潭庄的前掌门因为脾性刚烈,秉义直言,惹得上修界诸多门派对其侧目,遭过一次大难,左右竟无一派愿伸援手,那次之后,碧潭庄整个山庄江河日下,连补贴弟子的余钱都一连三年拨派不出来,后来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又富足了,但是莫名其妙的,自从那一代后,碧潭庄原本威震九州的断水剑法就此落寞,后来的弟子总也使不出其中的精髓来。
    为此,江湖上总有人耻笑李无心,说都是他教的不好,才会让曾经的剑圣之庄碧潭庄,沦为上修界之末。
    但眼下,众人却惊觉事情可能并非先前想的那么简单——难道碧潭庄当年那场大难,竟是靠卖了剑谱,才得以回寰?
    这样趁火打劫的奸商,有人立刻想到了孤月夜,不少目光都悄悄地在姜曦脸上扫了过去。
    “该不会是孤月夜……”
    “可能是姜掌门的师祖……”
    李无心还在地下痛苦地挣扎,打滚,甄琮明抱都抱不住他,他一会儿哭一会儿嚷,一会儿干脆爬起来朝四周砰砰砰磕头,鲜血和鼻涕一块儿往下流淌。
    “还给我吧,筹措了大半生了,统共就五十一亿金。”李无心哀嚎道,“就只有五十一亿金……你要的我真的尽力了,真的是没有那么多钱两,我总不能去杀,去抢,去做尽坏事谋得钱财吧?!贵派日进万金,但碧潭庄真的没有那么多钱……求你了……”
    听到“贵派日进万金”,先前那些没有打量姜曦的人,都开始往姜曦那边扫视了。姜曦手下的轩辕阁,那就是修真界最大的黑市,不是他,还能有谁?
    有碧潭庄的年轻弟子气不过,已经双目赤红,朝姜曦嚷了起来“姜掌门!原来我碧潭庄的断水剑谱最重要的那三卷,竟是在你孤月夜吗?!你出口就要八十亿金,你……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姜曦还未说话,左侧就有一人,沙哑道“真相未明,你安敢给姜掌门妄加罪名?”
    说话的人竟然是连气都快喘不上的黄啸月。
    这老家伙撑着结界的手都在抖了,还要给姜曦说话表忠心,打的是什么主意,真是昭然若揭。
    碧潭庄那弟子恼极,冲上去就要骂黄啸月,却被同门牢牢架住,同门劝道“甄复,别惹他们。”
    听到这个名字,墨燃一怔。
    唤作从前,他可能会觉得这个名字和真聪明一样,都让人笑掉大牙,可此刻他看着在泥泞里不住磕头跪拜的那个糟老头子,忽然就觉得很苦。
    一点都笑不出来。
    “五十亿不行……那……那就五十五亿?”李无心在哭,不停地那袖子抹眼泪,“五十五亿,我去替益州常氏做笔买卖,再卖些法器灵石,还能凑到的,五十五亿……掌门,你行个好,发个慈悲……就把剑谱还给我吧。”
    他佝偻着磕下头去,磕到最后额头也破了,鲜血横流。
    “断水剑谱,是碧潭庄的魂啊…”他哭泣道,“先师羽化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让我把剑谱赎回来,我这一生都在尽力……一辈子了,从黑头发,变成了白头发,求的人也从你爹,变成了你……我还求过罗枫华……”
    “啊!”
    众人陡然失色。
    罗枫华?!
    李无心求过罗枫华?!
    不是孤月夜……是……是……
    纷纷回首,没有人在走动,但是立刻分拨出一条路来,因为几乎所有门派的人,都在扭头看着角落里的南宫驷,还有叶忘昔。
    “是儒风门!”
    这回不需要窃窃私语了。有人大喊了出来。
    “真不要脸!”
    “就说儒风门的剑术怎么几十年里忽然突飞猛进了这么多,甚至还有了剑圣的遗风!禽兽!”
    “当年灵山大会还给了南宫驷第三呢!偷来的剑术,算什么本事!”
    “真令人作呕!!”
    南宫驷立在原处,神情木然,他当然不知道这些儒风门的罪恶丑闻,那些他父亲,先辈造下的恶,原本是应该落在儒风门七十二城头上的,如今都要他一个人来扛。
    他没有逃,也没有吭声,脸色灰败的,就这么默默立着。
    叶忘昔想要去握他的手,南宫驷把手不动声色地抽走了,他站在了叶忘昔前面。
    “他竟然还有脸来……”
    “他爹都那么畜生了,你以为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碧潭庄的人最为愤慨,朝他们喊道“滚啊!你们还不滚吗?!”
    “十大门派已无儒风门一席!立在这里做什么!滚!”
    “狗男女,不要脸!”
    四周此起彼伏都是激昂彭拜的声音,唾骂着,诅咒着,一张张脸上都是那样鲜明的仇恨。
    忽然有人冲过来,碧衣翻滚,是碧潭庄的弟子,那个人一把揪住南宫驷的衣襟,叶忘昔立时道“阿驷!”
    南宫驷却只在电光火石间将她推开了,然后被那个碧潭庄的弟子按在地下,拳头雨点般落下,砸在他的脸上,胸肋,腹部,一拳一拳,不用灵力,却拳拳沉闷,凶狠,发了狂。
    这时候,忽然有另一个沉冷的声音,厉声道“住手。”
    一击重拳未收,砸在南宫驷英俊的脸庞上,南宫驷猛地咳出一口血来,头发撒乱,躺在地上,尽是泥泞。
    那愤怒的弟子还要再挥拳头,胳膊却被人捏住了。
    他怒而回首,嗥道“畜生!不要你——”
    话没有说话。
    因为立在他面前的人,是天下第一宗师,楚晚宁。
    “住手。”
    楚晚宁目如寒泉,俯视着他,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什么,好像有很多情绪,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紧紧握着那个少年的胳膊,抿着唇,半晌道“别打了。”
    南宫驷在地上又咳出一口血,叶忘昔忙去要扶他,被他挥开了“不用管我,儒风门之责,我应当替父受之。”
    那少年闻声更怒,挣扎着要脱开楚晚宁的手,又想去厮打。
    楚晚宁剑眉立竖“别打了!”
    “不要你管!你是死生之巅的人,这事儿轮不着你管!”那少年也疯了,朝着楚晚宁嘶吼道,“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师父?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碧潭庄?!碧潭庄给儒风门装牛做马多少年了!!凭什么啊……凭什么啊!!”
    他嚎啕了起来。
    身后是李无心的阵阵呻吟,哀求。
    李无心还在向自己意识里,其实根本不存在的南宫柳哀求“罗枫华说愿意把剑谱换我的……但他不知道被放在了哪里……你们答应过我的……掌门……你们答应过我的……”
    “我今年七十九了,也没几年可以活了,这辈子修为不够,或许不能尸解成仙,见不到我师尊……但是他交代我的唯一一件事,我不能办不成啊。”李无心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喉咙里挖出的血块,他也在嚎啕了,“我不能办不成啊,掌门……还给我吧……把碧潭庄的东西……还给老夫吧……”
    “求求你……”
    碧潭庄的弟子在颤抖,楚晚宁的手也在微微地颤抖。
    那少年的眼里有泪,有恨,有不解。
    可他挣脱不开,最后他呸的一口口水吐在了楚晚宁脸颊上,他说“什么宗师,都是畜生。”
    “师尊!”
    “墨燃你站着别动,别过来。”
    楚晚宁松开了那少年的手,少年得了自由,立时又要去殴打已经遍体鳞伤的南宫驷,却不料一道金光落下,海棠结界撑开,将南宫驷和叶忘昔二人,牢牢护在其中。
    楚晚宁原本是半跪于地的,此刻缓缓起身,一节节望过那些模糊不清的,瞧着热闹的脸。
    人群一端的尽头是他,而另一端,是血泪纵横的李无心。
    李无心苍老的声音传来,是冬日的枝丫,根根刺入苍穹“五十五亿不行吗……”
    这个老头子在梦境里,依旧试图和南宫柳讨价还价。
    卑微死了。
    卑微极了。
    卑微到一张老脸,都成了泥沙。
    “五十八亿?”
    他的声音在颤抖。
    楚晚宁闭上眼睛。
    他的手也在广袖之下蜷曲,颤抖。
    但还是一字一顿地说“南宫驷,系故人容嫣,容夫人之子。”
    偌大的凰山之前,千余人,静的只听得到李无心的嚎啕,和楚晚宁沉冷肃杀的嗓音。
    一头,李无心说“五十八亿,总可以了吧?那只是三本剑谱而已啊……”
    另一头,楚晚宁道“我出山时,不曾携带银两,亦不知如何开口于人索求。是容夫人一饭之恩,又留我于儒风门暂居。”
    他顿了顿,于是只有李无心哭泣的声音。
    “容夫人曾令我收其子南宫驷为徒,我因年少,恐难胜任,不曾答允。但那一年……”
    楚晚宁微侧过脸,看了一眼倒在地下的南宫驷。他终于缓缓地,把这个南宫驷并不记得的真相,一字一句公之于众。
    “那一年,容夫人曾携幼子,三拜我于宗庙前,说南宫驷师礼已成,若我今后愿在儒风门久住,南宫驷便应以师礼待之。”
    楚晚宁抬起眼帘。
    “南宫驷,是我徒弟。”
    听闻此言,薛蒙的脸瞬间铁青!
    墨燃和师昧的面色也不太好,但都没说话,望着楚晚宁。
    “若说父债子偿没错,那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既然已受了南宫驷的三拜之礼,他便可以称我为一声师父。”楚晚宁说,“他的师父仍在。所以,寻仇也好,打骂也好……我在这里,绝无反抗。”
    “师尊!”
    “师尊——!!”
    墨燃、薛蒙与师昧齐齐跪落,南宫驷也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他口中鲜血未止,只喃喃着“不……我不拜……我没有拜过……我没有师父……没有师父……”
    然而此时,李无心忽地发出一声长啸,他仰头向天,须发如吹雪,睁着眼睛,血液不断从眼眶里流下来。
    他大声地嗥着,哭喊着,哽咽着,期期艾艾。
    “五十九亿,总可以了吧?南宫掌门……五十九亿……多出来那一些,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头子,给我留点打棺材的钱两……好吗,好吗?”
    他以引颈就戮般的姿势,最后嘶号着,青筋暴突。
    “好吗!!”
    一连三个好吗,李无心忽然再次口吐鲜血,血液狂飙,死寂。
    紧接着,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这个上修界最次门派的尊主。这个生前,一直在刻意讨好着每一个可能结交的门派,丑角般四处游走的老头子。这个花了大半辈子,依旧碌碌无为,连三本剑谱都赎不回来的大笑话。
    一个废物,庸才。
    就这样睁着眼,倒在了灰扑扑的尘土中。
    死了。
    呼呼起风,众生脸上皆是不同的神情,没有人再说话。
    只是墨燃忽然想起,蛟山有宝藏,足以重振门派,这是连江东堂都知道的事情。
    碧潭庄和儒风门走的这么近,不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南宫柳死后,多少大派小派都在追着撵着要活捉南宫驷与叶忘昔,说是为了报仇,心里打着的,却都是那金山银山的主意。
    但碧潭庄没有。
    碧潭庄只是笨拙地,想着蠢办法交好死生之巅、交好孤月夜,希望以后能相互照拂,提携。
    那笔儒风门的金银财宝,李无心连想都不曾去想。
    明明他才是被儒风门欺凌压榨了一辈子的人。
    或许,正因为被欺凌久了,被压榨久了,这个老头子心里才会明白,财可取,但不可取之不义。
    墨燃遥遥望着李无心尘土里,污脏的,污脏到甚至有些可笑的老脸。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一日儒风门惊变,众人急急慌慌奔走,四下逃命,这个老头子想逃,却畏畏缩缩地不曾走。
    明明没什么大本事,却硬着头皮,留在了火海里。
    一柄御剑,救了数十条与他无关的人命。
    人说碧潭庄师祖爷有一套断水剑法,可断流水,可破穹苍,史称之为剑圣。
    李无心缺了三本书,学不得这惊艳剑法,也成不了剑圣。
    他能做的,最终也就是用一柄变大的御剑,在烈焰汪洋里,把那些他根本不认识的人,甚至是儒风门的弟子,送出了火海,一个个地,带回了人间。
    Haitangshu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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