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此番入狱,每日最为担心的,便是我运道不好早早的去了,我的菱儿这般的好,谁能护着我的菱儿。”
父亲在意的从来都不是,她出家会不会影响沈家的名声,而是她会不会后悔,会不会被人欺负。
沈菱歌当即便绷不住哭成了泪人,“不会的,爹爹会长命百岁,永远护着菱儿。”
“好,便是为了我的菱儿,为父也会努力多活几年。”
昨日哭得有些头疼,但隔日还是准备了东西,与父亲一道来了赵家。
下了马车便见赵琮已在门外等着了,赵家清贫,家宅自然比不上沈家,赵琮的伯父是个读书人,却未入朝为官,开了间私塾收了几个弟子只为教书育人。
见他们到了,赵琮赶紧迎了上来。
“晚辈赵琮,见过沈伯父,寒舍简陋委屈伯父了。”
赵琮口中说着简陋,实则却是不卑不亢,丝毫没觉得家世的不富裕令他自卑,很有文人的风骨,外在的条件,并不能影响一个人的精神品德。
“文雅舒适,何来的简陋一说。”
进了里屋,就见一个年轻秀丽的女子,搀扶位年长的妇人在屋外等着,一见他们眼睛便亮了起来。
“可算是来了,如娘快去招待客人。”
被称为如娘的女子乖顺地说好,只是沈菱歌注意到,她虽年轻却已梳着妇人的发髻,但记忆中赵琮没有兄长,这应当不是他嫂子,那会是谁?
如娘温柔地上前请他们入内,赵家没几个下人,端茶这样的事,也都是如娘在做。
且沈菱歌还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怯弱,还带了几分说不出的讨好,总让她觉得奇怪。
坐定后,两边客套了两句,沈博简便提出要和赵琮去书房坐坐。
这是之前父女两商议出来的,按照沈菱歌的意思,是由她和赵琮谈,但沈博简不同意,婚嫁之事还是该有长辈来谈更好,她这才松了口。
他们两去了书房,沈菱歌便在堂内陪着赵琮的伯母说话。
赵琮的伯母姓徐,早年腿脚受过伤,又上下操劳家务事,这才看着比旁人要苍老许多。
她看着面容很慈善,但对着沈菱歌又有些拘束,赵琮一走,屋内气氛便有些尴尬,好在有个如娘在中间说几句,才显得气氛没那么凝重。
“沈姑娘,我没什么大本事也不识字,平日只会操持家务,更不会说什么客套话,叫你看笑话了。”
“伯母照顾这么一大家子,已是很了不起的事,又怎么能说是没本事,应是叫菱歌佩服才是。”
沈菱歌看着长相很有攻击性,等相处后,徐氏才发现完全不是这样的,便放下心来,渐渐地交谈起来。
“琮哥儿说你家遇上了事,如今可是好些了?沈姑娘放心,我们家虽没什么本事,但绝不会干失信于人之事。”
“这是如娘,是我的外甥女,早早就许配了人家,但可惜对方是个命薄的,如娘刚要嫁过去,人便没了。对方嫌如娘克夫,不许她过门,可怜我这好孩子,只能待在家中无处可去。”
沈菱歌起先听不懂,等看到如娘频频不安地看她,才有些明白过来。
赵家一家都是老好人,如娘的遭遇很惨,也是幼年痛失双亲,徐氏作为她的姑母,把人辛苦地拉扯长大,嫁不出去又被退了回来,这是打算要管她一辈子了。
且明里暗里的意思,是打算让赵琮来照顾这个可怜的表姐。
难怪从进屋起,如娘就偷偷地打量她,还用种害怕又讨好的目光看她,这是想看她是不是个好相与的。
这倒是叫周誉那张乌鸦嘴给说中了,当时他问,若是赵琮也有,她该怎么办。
之前沈菱歌对着他信誓旦旦地说,要是成亲之前有,那便叫他解决掉,要是成亲之后有,那便和离。
可现实是,事情并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徐氏对赵琮有养育之恩,如娘又算是他的表姐,她的遭遇可怜,再让她去找别人是不现实的,唯一可以期盼的就只有赵琮一个了。
道理沈菱歌都懂,但若是让她来决定,她肯定是没办法接受的,赵琮能照顾表姐,却不能把她照顾到屋内去。
她不会同意,到时赵琮肯定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还好,在这之前她就已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做了决定不再嫁人。
不然光是如娘,恐怕就得闹得家宅不宁。
沈菱歌一直保持着淡笑,听徐氏在说,偶尔还能安抚她两句,如娘在一旁听得眼睛红红,更是对她频频示好,看来是以为她会接受她。
等到说得差不多了,徐氏才拉着她的手问:“上回去提亲,你父亲不在,这次正好能把事情定下来。如娘你也瞧见了,样样都好,你放心,她绝对不会影响你与琮哥儿的感情。”
沈菱歌笑着说好,而后将手从徐氏的手掌中抽了出来。
“伯母这事可是与赵琮说过?”
“他还不知道,但他向来懂事,也打小就与如娘的关系好,只要你点头,他定会同意的。”
沈菱歌还是在笑,“我同意不同意已经不重要了,我与父亲今日前来,是来答谢赵琮之前帮了我的恩情。至于婚事,之前既是错过了,那便只能说是我与赵琮有缘无分。不过如娘的事,我建议伯母还是与赵琮说说才好,毕竟他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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