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年轻貌美,却成了这皇城中人人尊敬的女子。
“娘娘,人来了。”领她进来的姑姑上前,轻声地喊了她一句,便见那妇人缓慢地睁开了眼。
她确实很漂亮,不然也不会被选入先皇的后宫,但她的双眼却略显老态,沈菱歌不敢多看,恭敬地跪下行礼。
“民女沈菱歌,叩见贵太妃娘娘。”
“倒是个聪明人,连哀家是谁都知道。”
“民女愚笨,只是曾听陛下提起过,说贵太妃娘娘气度不凡,乃皇城最华美尊贵之人,民女之前不明白是何意,今日见了贵太妃娘娘,便明白了。”
“真是张巧嘴,难怪连陛下都这么喜欢你,抬起头来,走近些,叫哀家看看清楚。”
沈菱歌其实很讨厌被人这样品头论足地看,但没办法,谁让面前这是贵太妃,身份地位摆着,她就算再不愿意,也得憋着。
她小步上前,微微仰起头,低垂着眼眸,看上去规矩又柔顺。
贵太妃由宫女扶着坐起,瞧着她精致美艳的面容,伸出带着指套的手指,轻轻地在她脸颊上划动。
“果真是天姿国色,难得的好模样,怪不得人人瞧了你都喜欢,连哀家同身为女子,瞧了都要动心。”
她的指套顶端有些尖锐,抚摸在沈菱歌的脸颊上,有些许刺痛的感觉。
沈菱歌不确定她是不是话中有话,什么叫做人人都喜欢,这个人似乎不是指周允乐,难道她知道了别的什么?
她只能强忍着害怕,继续说好话奉承她:“有贵太妃娘娘明珠在侧,臣女黯淡无光。”
“真是好灵的一张小嘴,好了起来说话吧,赐座。”
贵太妃松开了手,在旁边的锦帕上擦了擦,接过宫女递上的茶碗,掀开抿了口。
沈菱歌千恩万谢后,才在旁边的小凳上坐下,但也不敢坐实,只敢搭着坐在凳子的前半部分,几乎将谨小慎微刻在了骨子里。
“你可知道,今日是谁召你进宫的?”
“是陛下。”
贵太妃让人上了茶水点心,沈菱歌则是目不斜视,不敢看更不敢动手。
“是,哀家听说,有个奇女子,不仅被陛下赐了道观,还批准代发修行。知道你今日要进宫,便想先叫来瞧瞧,到底是何人胆敢蛊惑君心,叫陛下赐了如此荒唐的旨意。这会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特别的很。”
沈菱歌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贵太妃这都要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魅惑陛下了。
她哪里还敢坐着,立即做出慌乱的样子,起身跪下请罪,“民女不敢。”
“不敢?哀家看你倒是敢的很,不然你说说,正是芳华的年岁,为何不愿嫁人非要出家不可。”
沈菱歌直觉这个问题要是回答的不好,可能会有危险,这贵太妃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如今没有人能帮她,只能靠她自己活下去了。
闻言,她脑子飞快地转着,而后飞快起身,恭敬地跪了下去。
她的额头贴着地面,用略带哭腔的声音道:“臣女命苦,自小母亲早逝,祖父祖母也相继病逝,算命的大师卜卦,我乃天煞孤星的命盘,不仅刑克父母,至爱之人还会死于非命,但父亲怜惜臣女不信大师之言,将我送至外祖家抚养长大。”
“去年外祖病逝,我才辗转回到京城,没想到我回家不过数月,父亲便被冤入狱,我又从马上跌落险些身亡,竟是对上了所有的卦辞。我不愿牵累家人,也不想嫁人后连累未来夫君,早有出家之心,又唯恐出家太过荒唐家中不允许,有幸遇上陛下,这才斗胆求了恩典。”
“臣女不敢有半句欺瞒,还望贵太妃娘娘明鉴。”
许是她这哭诉来的太过突然,贵太妃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愣了会,才喜怒莫辨地说了句:“那倒是哀家冤枉了你。”
沈菱歌咬着牙,满脸是泪,真真是我见犹怜:“贵太妃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去我家中一问便知。”
她也没说谎,她的身世便是这么惨,就是那个天煞孤星的卦辞,是她临时编的而已。
贵太妃正想要说什么,就见屋外有宫女匆匆进内,在她耳边说了句,便听她语气有些不善:“这么快就知道了?去查查谁的嘴这么松。”
“娘娘,乾清宫那边急得要人,陛下身边的明公公在外等着呢。”
“真是反了天了,一个小小太监也想爬到哀家头来?”
“娘娘息怒,要不奴婢出去说说。”
“罢了罢了,反正人也见过了,没什么新鲜的,带走吧带走吧,免得又说哀家干涉陛下的自由。”
沈菱歌跪伏着时,还在想会不会又有什么波折,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成功了,从大殿出来时,手心都是汗。
外头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了,这次倒是她认识的,是周允乐身边的小太监,上次也是他来传的旨,好像叫什么明礼,长得白白净净的,沈菱歌对他有点印象。
明礼一见沈菱歌出来,赶紧迎了上来,“姑娘没事吧?”
“没事,娘娘很和蔼,也没怎么为难我。”
“那便好,姑娘这边请。”
有明礼带路,这次没有不长眼的人再敢出来拦人,这次直接到了乾清宫外。
殿门外守卫森严,不等进内,她就感觉到了股寒意,自脚底往上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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