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一住了口，也看着他，片刻之后她缓缓说道：“我承认，我的确在其他世界里谈过很多次恋爱，无论什么理由借口，谈过就是谈过……”
    “不，我不是要问这个。”
    谈亦承捏了一下她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急躁而通红的脸颊，低声说道：“初一，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我只是……嫉妒。”
    沈初一：“……”
    谈亦承：“我在这个世界度过了数万年，甚至更久，你在其他世界里度过的时间只会比我更久。你还要做所谓的任务，九死一生，你也会累，会脆弱，会孤独。哪怕是短暂的恋情，若能让你稍微轻松一点也是好事。”
    沈初一看着他，一言不发，手蜷缩起来。
    谈亦承：“我嫉妒，却也感谢他们。否则的话，我不知道你怎么能撑过这样漫长、煎熬、危险的时光。”
    沈初一抿着唇，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的确，很多恋情对于她来说都是起到减压的作用，在漫长的穿越岁月里，要在高危世界做任务，她是人并不是神，她接收太多的东西，人的头脑情绪都经常在崩溃边缘徘徊。
    如果她的心思在稍微细腻敏感一点，那恐怕早就在某一次任务中，撑不过来，死去了。
    纵观穿越局的数据库，为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能达成完美通关成就？
    明明很多人的能力比她还要强横，明明很多人闯过了一个有一个高危世界，可是很多人在普普通通没有危险的世界死了。
    之前沈初一并不明白，后来自己做任务久了才知道，那些人之所以会死在普通世界，并非是因为他们能力不够，相反的他们的能力极其充足，他们死，只是因为他们想死，活够了。
    她又何尝没有过那种想法？
    在高危世界，危机无处不在，压力随时随地的时候，可能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胡思乱想，谈一场恋爱，及时行乐，是放纵也是放松。
    可是在普通世界，人生认真，感情也认真的时候，就容易多想了。
    她在高危世界完成任务直接死遁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当时的交往对象会不会难过。
    因为不需要考虑，对方就算是难过，也不会难过很久，生存问题比爱情更迫切，对方很快就会转移。
    但是在普通世界，当她喜欢上一个人，陪他白头到老，看他死去……她往往很长时间都抽离不出来。
    如今才知晓，她的审美她的口味还真是单一的很。
    她一次又一次陪伴到老的人，竟然都是他，这棵她在这个小世界亲自种下的树。
    “所以初一，旧账翻完就过去了，我们算算新账。”
    “新……账？”
    什么新账？
    他揉着她的头发，拉她在沙发上坐下：“以往你任务没有完成，你从这里离开，还要继续去做高危世界的任务，你担心把我带走，也是害了我。但是现在，你退休了，你可以自主选择接下来的世界，可你却还是没考虑过带我走。”
    沈初一：“……”
    “是你对我的喜欢还不够，你担心跟我在一起久了会厌烦呢，还是你有其他顾虑？”
    “当然不会厌烦。”沈初一咬唇，“如果厌烦的话，也就不会……每次都是你。”
    她盯着他：“我也觉得很奇怪，来这个小世界对我来说是休息，世界上那么多人，怎么我每次都对你……咳，看一眼就拔不出来，甚至连个替代品都找不到。”
    谈亦承捏着她的手轻轻摩挲。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那是因为他不自觉地不断朝着她的审美靠拢。
    谈亦承：“既然不会厌烦跟我谈一辈子又一辈子的恋爱，那就是另有顾虑了？”
    沈初一沉默了。
    她低声说：“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把你从这一方小世界带走，违反穿越局的规定。纵然我可以瞒天过海，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在下一个世界，你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性别，而且一旦你没有认出我来，那你就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不会有。”
    “可以说，没有一点好处。”
    谈亦承看着她：“能确保我跟你一起投胎成人吗？”
    沈初一迟疑了一下，低声说：“或许能，但即便你跟我一起投胎成人，可世界那么大，如果我们不能重逢不能相认，你就没有机会了。”
    “我没有记忆，你有，你能找到我。”
    “几十亿人口，现在这是玄学世界，我的能力可以使用，一旦到了没有任何隐藏的普通世界，我的能力也不管用，我怎么才能从十四亿人中找到你？你任何记忆都没有，我也没有关于你的任何线索，你的容貌姓名甚至是性别都是未知，我怎么找到你？”
    沈初一苦笑，“一旦我找不到你，你就没有下一辈子了。而对我来说，就是我害死你的。所以我宁愿你一直待在这个小世界，至少……安全。你是这个世界的灵气之源，你是这个世界的根，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你就是永生的。”
    所以，这才是根源所在。
    “好。”
    他盯着她看了好久，终于低声开口。
    沈初一立刻抬头：“嗯？”
    谈亦承：“我说好，如你所愿。”
    沈初一：“……”
    好像并没有觉得开心一点。
    但这个话题也只能到此为止。
    不过，倒是有更多话题可以说。
    “你这次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沈初一问。
    谈亦承勾着她的头发在手指上绕来绕去：“明确知道自己喜欢你的时候。”
    “……哪天？”
    “刚来帝都带你去吃饭，你在车里咬我那次。”谈亦承说。
    沈初一瞬间想起来，“还被晋衡看到的那次对吧，他看到车，专门跑过来看。”
    原来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恢复记忆的。
    难怪那次见面之后，他好像别扭了一段时间，但忽然就跟开了窍一样，之前面对她的时候清冷矜持，之后就……如一团烈焰，嗯，越来越不要脸。
    迟疑了一下，沈初一还是忍不住：“你……其实可以不搭理我的，我们之间……对你不公平。”
    谈亦承抓住她的手就送到嘴边咬了一口：“想要公平我去当律师好了，何必谈恋爱。”
    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我从来没觉得不公平，我本就是因你而生，也是因你化形。你心目中的我是什么样，化形的我就会是什么样。没有你，就不会有我。”
    他声音很轻，硬挺的鼻梁蹭蹭她的鼻尖：“何况，喜欢一个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只有恨不得比对方喜欢得更多。我们之间，我喜欢你更多一点，没任何问题。”
    恋爱的人都恨不得时间能过得慢一点。
    对于沈初一和谈亦承来说，他们比其他恋爱中人更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
    可终究还是，光阴如箭。
    沈初一的情况，跟上级报告了。
    特情局长平铁军对着沈初一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沈初一也没说太多，给予了他和上级的人明确回答：“年底之前，我就会离开。”
    否则世界会崩坏得更快。
    她走的时候，会使用一部分自己的积分，修复这个世界，哪怕以后她可能再也不会过来，她也希望这个世界能好好的。
    毕竟这里有，被她抛下的爱人。
    8月份，谈亦承跟她求婚。
    沈初一很是惊讶。
    以他们两个人的情况，求婚结婚都是没有必要的事情，而且她也跟特情处以及上级都商量好了，她的离开，会以病逝为借口。
    结婚……着实没有必要。
    但看着他的眼神，她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真结婚的话，过不了几个月，你就成……丧偶了。”她低声说。
    谈亦承：“你是在担心我以后在婚姻市场上的行情？”
    “想得美！”
    婚礼在私人庄园举行。
    除了谈亦承和高层之外，没人知道她的情况。
    谈家也没有异议，积极准备他们两人的婚礼。
    罗静璇倒是有些诧异：“知道你们感情稳定，可你还没毕业呢。”
    沈初一笑：“等不及了。”
    “行吧。不过谈教授的确值得你等不及。”
    婚礼并不那么铺张，却很隆重。
    郑朦一家，卫重远鲁照进罗静璇，还有离开江峰县就不曾再见过的哥哥沈建荣，他和魔魂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和平共处，终于磨合得差不多，共用一具身体，沈建荣为主魔魂为辅。还有苗老师夫妻两个，以及吴淮。
    谈亦承这边，晋衡程宝仪兄妹、冉明明兄妹，以及沈初一的大学同宿舍的舍友……
    该来的都来了。
    舍友屠可曼她们极其吃惊！
    之前还只有屠可曼知道沈初一的男朋友就是那位谈教授，另外两位舍友都不知道。
    但这才多久，才刚大二结束，沈初一和那位神仙一般存在的谈教授，竟然要结婚了！
    天哪！
    除了朋友之外，就是谈家的亲戚，还有谈亦承学校的老师，以及特情处平局长他们……
    小小的婚礼，极其隆重。
    婚礼虽然没有公开，但也没有刻意保密，消息还是走漏出去。
    全网沸腾。
    “谈教授传说中的女朋友，竟然是她！”
    “小道消息，谈教授和沈初一今天结婚！”
    “天哪怎么会？他们的身份差距那么大，是不是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