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么紧张，予沉那小子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从来不用敬语，你也省了吧。”
    “好。”陆一语主动寻了个话题，“莫阿姨，你现在在大宅还是在军区？”
    “在军区。刚训练完，正准备休息，觉得每天都埋头在部队里看到的都是一群兵，日子太单调，就找你聊聊天。”
    陆一语看了一眼壁钟，都晚上十二点多了，“经常训练这么晚吗？”
    “隔三差五就要训，大好时光都耗在这方面上了。”
    “你们的牺牲和贡献是值得的。”
    “有强烈的荣誉感和使命感才能坚持下来，不过有时候也想像个正常的富家太太那样生活。”
    “您这性子估计过两天那边的生活就厌烦了。”
    “对。你呢？你们这一行女性建筑师还挺少的，做起来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
    “有的。刚开始入行的时候受了不少苦，习惯了也能坚持下来了。哪个行业都是刚开始的时候特别艰难，那段时期淘汰率最高，熬过那段时间会找到合适的办法去面对工作上遇到的人和事。”
    莫殷雪听着陆一语声音和缓的话，才突然想起两人的年龄都隔了三十多岁，她居然还挺能听进陆一语的话的。
    这种体验对她而言确实是难得。
    她这个火爆脾气一上来，基本谁的账都不买。
    如果不是个军人以及军人肩上的责任约束，她分分钟能变成职业流氓。
    “你这种想法是谁教你的？”莫殷雪问道。
    她不太相信陆家人会说出这样一番明白话来。
    要是他们有这样的觉悟，陆家的另一个在他们身边的女儿就不会是那个样儿了。
    反而不在他们身边长大的女儿，却成材了。
    这种打脸技能真是满级啊。
    “有不少老师和前辈都这么说，我也熬过了最初那个时期，确实有这样的感受。其实其他中途离开或换行业的人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坚持比放弃更痛苦、更需要勇气。所以，放弃也是一种方法。更何况，他们只是换了个行业，不意味着他们的失败，他们在别的行业也有可能做得更好。”
    “跟你聊天，我心情都平静了不少，看来以后我得多跟你聊聊才行。”
    “那是我的荣幸。”
    莫殷雪爽朗地笑了笑，“时间这么晚了，我也不拉着你聊天了。下次我尽量找个早点的时间给你打。”
    “您什么时候打过来都行，我的工作也没忙到连个电话都没时间接的程度。”陆一语说完这句话，发现太狗腿了，正要说点什么找补。
    房门就被推开了。
    能自由出入这里的人不做它想，除了霍予沉没有别人了。
    陆一语连忙说道：“莫阿姨，我先忙，咱们下回再聊，再见哈。”
    “媳妇儿，你跟谁打电话？”霍予沉问道。
    陆一语手忙脚乱地挂断了电话，然后长长地松了口气，一脸懵逼地看着霍予沉。
    霍予沉好笑地戳了戳她的脸颊，“怎么了？”
    “给我打电话的是你妈我未来的婆婆。”陆一语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样啊，她刚跟我要你的手机号，没想到这么快就给你打了。”霍予沉随后笑道：“什么未来婆婆，她现在就是你婆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怎么回突然打电话找我聊天呢？”
    “可能是觉得跟你聊得投缘吧。你婆婆主动打电话跟你聊天，你不该放鞭炮庆祝一下吗？”
    陆一语笑道：“我是在进霍家门之前，先愉快地搞定婆婆吗？”
    “那是必须的。我们家就我妈你婆婆比较难伺候，脾气阴晴不定，其他人都还比较正常。现在你婆婆主动给你送橄榄枝了，你接着就是。你婆婆特别看重第一印象，她主动给你打电话，你已经成功一半了。”
    “哈哈，突然觉得有一只脚已经成功踏进霍家了有没有。”
    “那是。”霍予沉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你的图画完了？”
    “嗯，你帮我看看，觉得有哪里你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吗？我自己看着觉得哪里都特别完美，简直零缺陷。”
    陆一语一脸得瑟的小表情让霍予沉忍不住曲指弹了弹她的额头，“请保持谦逊的品格。”
    “太谦虚就矫情了，何况我只在你面前这么不谦虚啊。”
    陆一语的话成功取悦了她家霍董。
    于是她家霍董坐到电脑前一本正经又认真无比地看了起来。
    陆一语被他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感染了，也屏起呼吸，一起盯着屏幕看。
    霍予沉仔细看完之后，发现陆一语的设计思维很好。
    设计思维这种东西通常比较玄，只是一种感觉，但那种感觉确实是会影响整个设计的。
    他看过设计图的数量跟半个行同人差不多，而且看的也大多数是名家的作品。
    能成名家最突出的一点是不会让人觉得地突兀，就算是加入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元素进设计稿里，他们也能通过其他的设计把整体统一起来，不会让那个无素无法融入整体设计。
    陆一语已经渐渐有这种水平和能力了。
    霍予沉看完之后评价道：“不错，可以打印下来给陶老看了，他应该能给你不错的建议。”
    “之前另外几个人提交设计方案上去的时候，陶老没有给他们评价。”
    “估计是等你的到了，一起评价。”
    陆一语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这样子的，便把设计图打印了下来，等纸张冷却之后，才卷起来放进设计筒里。
    翌日。
    陆一语去工地的时候，把设计图交给陶老。
    陶老把设计图纸仔细看完之后，交给陶思温，“思温，你也看看小陆的设计。”
    陶思温接过设计图，仔细地看了起来，点了点头，“陆工的设计图比较接近装修设计图。”
    “对，她做的排水设计我很满意，也跟以后的设计留了空间。”陶老说道。
    “所以，爷爷能更满意陆一语的设计？”
    “她的设计确实不错，但这次她犯了一个职场的大忌。”
    陶思温疑惑道：“什么？”
    “急于表现。她这幅设计图如果在三天之后拿过来，我会用她的。一个晚上就画出来这么详细的设计图，明显是在打另外四人的脸。这种现象我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