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以为,这个研讨会下午就能开完,结果一直到了天黑透,都没有要结束的架势。投资方觉得原来的剧本不够刺激,一心要再加两条感情线进去,怎么商量都不听。助理从附近酒店叫了简餐到会议室吃了,又围绕这个问题继续讨论。陶立阳听得直皱眉,另一位编剧也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碍于情面,只能和导演一道继续好声好气地投资人商量。
“陶编?”陶立阳手撑着眉骨,听那位投资人讲得驴唇不对马嘴,不知不觉就有些走神,旁边的策划叫了两声才听见。
“什么事?”陶立阳偏过头、
“你手机在响。”
“哦,谢谢。”陶立阳揉了下眼睛, “我出去接个电话。”
电话是许云清打来的,接通以后,却谁也没有先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陶立阳才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会开完了吗?”
“没有的。”
“那,还在其利?”
陶立阳站的地方是个风口,有些冷,他往旁边走了两步:“在。”
“还有多久?”许云清的声音透过电波传过来,显得不那么清晰,甚至有一丝莫名的犹豫:“我去接你吗?”
“不用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开完,你自己早点睡吧。”陶立阳看着不远处走廊上,被窗棂割成几块的月影,顿了片刻,终于还是放轻了语调:“没什么事。我开完会就回来,晚安。”
“嗯。”许云清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
陶立阳挂断电话回到房间里坐下,会议还在继续。
投资人仍然坚持要把那两条格格不入的感情线,塞到已经建构完整的剧本里。陶立阳握着手里还带着余温的手机,觉得心里烦得厉害,简直到了坐立难安的地步。
“不好意思。”当投资人再一次开口的时候,陶立阳喝了口水打断他:“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哎,不是,陶编剧,这还没说完啊。“投资人愣了愣,不高兴地说。
导演站起来打圆场:“王总,要不今天就先这样吧。已经讨论这么久了,也没个结果,大家都累了。我下去编剧商量商量,你也再想想。距离开机也还久,也不可能今天把什么都理清楚。”
投资人还是有些不满的样子,陶立阳也懒得再看他脸色,略点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拿上外套走了。
“哎,立阳,你等等。”他走到电梯口,制片从后面追过来。
陶立阳按下电梯键:“什么事。”
制片看了一眼他脸色:“你生气了?”
“犯不着。”陶立阳摇头:“我真有事。”
制片也不知相信了没有,只说:“你不叫停,我也听不下去了,这简直乱弹琴。十多年前那些煤老板投资的时候,审美也没烂到这个地步,什么八点档的剧情,胡乱就要加。”
“这话你和周编去说,这个本子,我是不管了。”陶立阳听得好笑,“你专门追上来,就为和我说这个?”
“不是,这差点把正事忘了。”制片摆摆手,“是咱们上次那个片子,《第四个雨夜》,你记得吧?”
“我记性不至于这么差。”陶立阳说。他和这个制片人所在的公司也合作过好几次了,《第四个雨夜》是前年卖给这家公司的一个悬疑剧本,“还没杀青吗?不是去年秋天就开机了?”
“就是为这个事,该杀青了,还差两场重头戏。应该是最后发现孩子才是真凶那一段,具体的我也讲不明白,你比我清楚。导演总说拍出来哪里不对劲,要改。就为这两场戏,已经拖了小一周了。我就想呢,你要有时间,刚好我明天回剧组去,咱们俩就一块儿过去,你帮着改一改,抓紧把这个事情解决了。”
听他这样讲,陶立阳倒是知道说的是哪一场,他皱了皱眉:“不是有驻组编剧在吗?我去改,不大好吧?”
“这倒没什么不好的,两个编剧都要被导演逼疯了,改了得有十来个版本,一直通不过。毕竟是你的原创剧本,你去改可能还容易点。”
陶立阳没有立刻回答他,制片又说:“我知道你最近忙,这部戏你的工作也早算是做完了,不好意思跟你开这个口。但是这个戏吧,前期预算本来就超了不少,现在拖着,剧组每天经费开销一大笔不说,演员的档期也快到了,实在愁人得很。我刚打电话去问,还没定下来。所以既然碰见你嘛,我也只好厚着脸皮找你帮着个忙。”
陶立阳想了想:“都快拍完了,现在的剧本和我原来交的那一版,肯定是有出入的。我去也不一定就能改得大家满意。”
“你去试试嘛,总比现在僵着好。”
陶立阳抿着唇,电梯刚好到了:“我先走了,要不你把现在拍的版本发我邮箱看看,我考虑一下。”
“那行。”制片站在电梯外一个劲儿地答应,“我马上让助理发给你。你要是能去就联系我啊,我好让人给你订机票。”
“我还不一定呢。”陶立阳脑子里几个念头转过去,无奈地笑了笑。电梯门关上了。
他在一个小时之后回到了家,客厅顶灯没开,只有一角的读书灯亮着,许云清坐在沙发边无所事事地对着棋谱摆一盘残局。
“怎么也不开灯?伤眼睛得很。”陶立阳不自觉皱起眉,抬手按下开关。
“忘记了。”许云清闻声,放下手里的棋子,“会开完了?今天怎么开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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