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姿势和阮同鸣如出一辙。
仿佛这话并不是说给施宜听的,他们俩只是两个在课堂上,趁着班主任讲题,低着脑袋交头接耳的学生。
邹嘉越看着这场景,不免有些想笑,但又觉得不太合适,于是只好拼命憋着。
施宜丝毫不为所动,并开始熟练背诵阮同鸣上次体检的检查结果。
最后,她下了结论:“你但凡年轻的时候听我的劝,少喝一点,现在至于成这样吗?啊?”
父女俩深知已经到了底线,不能再前进一步了,再往前,那就是万劫不复了。
于是,俩人一起默默听着,不再反驳。
“其实……”
邹嘉越刚开口,桌上三人的视线便立刻集中到了他身上。
迎着未来岳父期盼的目光,他有些局促地笑了下,硬着头皮说:“适量饮用红酒,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
阮桃桃悄悄在桌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阮同鸣更是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大声附和:“你看你看!这可不是我说的吧!”
既然邹嘉越跟着开了口,施宜未免有些犹豫。
多年的斗争经验让阮桃桃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时机,她立刻起身跑去拿酒。
事到如此,施宜终于松了口:“行吧,那就喝一点点。”
“好嘞,您说多少就多少。”阮同鸣立刻喜笑颜开。
看着他这副模样,施宜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拍了他一下,笑骂:“还有没有点出息了!”
阮同鸣立刻长叹一声,煞有其事地感慨着:“哎,在老婆手底下讨生活不容易啊……”
恰好此刻,阮桃桃也捧着酒回来了,见状,便也跟着感叹道:“哎,在妈妈手底下讨生活不容易啊……”
短暂的沉默过后,三个人笑作一团。
邹嘉越被这种气氛感染,脸上也跟着出现了笑意。
真好。
他想着。
眼前的一切都真好。
从餐食到人、从灯光到氛围,暖洋洋地融成一团,没有一点瑕疵。
邹嘉越侧头看向身边笑得眉眼弯弯的阮桃桃,眼神里充满了宠溺。
他的桃桃,就是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成长的。
所以,理所当然的,他会竭尽全力,让她也在这种氛围里,度过一生。
如果,足够幸运的话,他也会陪她在这种氛围里,度过一生。
但无论如何,前者是底线。
阮桃桃注意到邹嘉越的目光,她挑了挑眉,用表情问:怎么啦?
邹嘉越笑着轻轻摇头。
阮桃桃却不乐意起来,她抓着他的袖子轻轻摇晃,意思是:你骗人,分明有什么。
邹嘉越只好低声同她耳语:“就是,忽然觉得……你是我的小福星。”
阮桃桃听完,骄傲地挺了挺胸,满脸都写着:那是当然。
像只得意的小孔雀。
邹嘉越骤然失笑,他右手虚虚握拳,盖住唇边的笑意,左手在桌下握住了小福星的手。
*
吃完年夜饭,阮桃桃和邹嘉越主动承担了洗碗的工作。
主要是邹嘉越在洗,阮桃桃拿着洗碗布负责将洗好的碗碟擦干。
邹嘉越注意到阮桃桃的心不在焉,问道:“在想什么?”
阮桃桃忧愁地看了他一眼,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担忧:“你说……我今年还拿不拿得到压岁钱啊?”
实在是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邹嘉越一时不知道作何答复。
阮桃桃见他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不满地瞪了瞪眼睛,十分认真地强调着:“压岁钱很重要的!”
“那……一会我给你包一个?”邹嘉越想了想,补充道,“不过我没有准备红包,电子转账行吗?”
阮桃桃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疯狂点头:“支持任何支付方式哒!”
不过,她的快乐并没能持续两分钟,心情很快便又低落了下来:“唉,可要是我爸妈也给我红包,那我就能拿到两份了……”
邹嘉越忍不住将手上的泡沫轻轻挂在她的鼻子上,笑道:“小财迷。”
两个人笑闹一阵,许久才洗完碗,从厨房出来。
阮同鸣等的脖子都快伸长了,才看见他俩姗姗而来,立刻端正地坐好,沉声唤他们:“桃桃,嘉嘉,你们俩过来。”
阮桃桃和邹嘉越对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走过去。
本以为阮同鸣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但刚走进,就看见他脸色一变,嘿嘿地笑着从兜里拿出了一封红彤彤的东西。
红包!
邹嘉越还没看清楚,阮桃桃便如同一条看见肉的饿狼一般扑了过去。
阮同鸣敏捷地侧了个身,伸手挡住了阮桃桃:“去去去,急什么,吉祥话还没说呢。”
吉祥话?
有红包拿,别说就是句吉祥话了,哪怕按最传统的磕头也行啊。
阮桃桃立刻端正地坐好,想都没想便开了口:“我亲爱的爸爸,这一年里,您真是劳苦功高、尽心尽力、鞠躬尽瘁、S……”
邹嘉越连忙悄悄拽了她一把。
阮桃桃的反应也很快,立刻改口:“丝毫不顾个人利益!舍个人为小家。您这种吃苦耐劳又甘于奉献的精神,深深地感动了我。作为您的女儿,我衷心地祝福您: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吃嘛嘛香、吉祥如意、万事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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