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两端
    杜若若来C市出差叁天，谢渺特意和同事换了一个晚自习去陪她吃饭。
    C市有家高端火锅店，被称为火锅界的奢侈品，而且仅此一家别处无分店。杜若若在帝都就馋了很久，这次谢渺便带了她去尝鲜。
    位置提前订好了，谢渺开车到杜若若下榻的酒店接人。杜大小姐见她一人来的，进了副驾驶就打趣，“没把你的心肝带着一起？”
    谢渺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却也没有反驳“心肝”这种说法，“他今晚有个应酬，抽不开身。”
    不知是不是最近有新安排，国庆以后容珏就忙碌起来，今天本来说好要陪她一起来和杜若若吃饭，临时却又多了个应酬。
    杜若若已经知道容珏的身份，并未多说其他，只是感叹道：“本来还想看看他是怎么把你蛊得五迷叁道的。”
    谢渺失笑，她又说：“我明天下午就得回去，看来是瞧不着了。”
    “以后总会瞧见的，不急于一时。”
    “也是。”杜若若靠着椅背，调笑道，“结婚的时候总得请我不是？”
    “哪有想这么远。”谢渺好笑，她当真还没想这么远。
    杜若若没接话，她没想这么远，可不代表其他人没想这么远。
    吃饭途中谢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把电话放下时杜若若瞧见了手机屏幕，她定睛看了看，问道：“容珏？”
    “不是啊，是我妈妈的电话。”谢渺以为她在问谁打来的电话。
    “这个。”杜若若指尖指向手机屏幕。
    “嗯。”谢渺看了一眼，大方承认。
    杜若若托着下巴，红色的指甲配上红色的唇，在灯光下有一种遮掩不住的风情，她眼角微微上挑，笑着说道：“渺渺，真没想到你谈恋爱了会是这样的。”
    谢渺偏头看她，杜若若解释道：“以前我就总想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谈起恋爱来可能会像建造理想国，要从日月星辰谈到诗词歌赋、人生哲学。”
    “哪有这么夸张。”谢渺笑道，她只是芸芸众生中寻常的一位，从来不能免俗。
    “这样也挺好的。”杜若若没继续往下说，撩了撩头发去夹锅中漂起来的肥牛卷，“不过他真的是容琢的堂弟吗，两人完全是不同的样子。”
    “嗯？”谢渺愿听其详。
    阅男无数的杜大小姐对男人自然有一番见地，“容琢看起来温润清贵，相处之后却能感受到他幽默和善，不像一些旁的艺术家那么恃才傲物。”
    她看谢渺一眼，勾人的狐狸眼带着笑，“所以我以前才会觉得你应该喜欢他呀。”
    谢渺笑了笑，没有接话，她又继续说道：“但你这位。”她随手敲了敲谢渺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和他恰恰相反。”
    “就刚刚那张照片，我觉得他很会收敛光芒，所以在你面前才能露出这么一副乖巧的模样。”
    乖巧？谢渺一愣，她还从来没将这个词与容珏联系起来过。
    “有吗？”谢渺疑惑。
    “你天天对着自己的手机，没发现他看你的时候低眉顺眼的吗？”杜若若再次确定好友被迷了心窍，“他的长相应该是那种冷厉的性子才对，撂脸子的时候会让人感觉侵略性很强。”
    被杜若若这么一说，谢渺不禁想起容珏冷脸的样子，那时他确实看起来一点也不好惹。随即便又想到他在自己面前总是眉眼温和，显露出温柔的一面，只有偶尔……想到这里她不禁脸红，只有偶尔在床上会用那种灼热的眼光望着自己，就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狼，而自己是他蓄谋已久必须得到的猎物。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猿意马，谢渺夹了一只已经剥壳去线的鲜虾放入锅中，装作若无其事地应杜若若的话，“还好吧，他其实脾气很好，家中的弟弟妹妹都喜欢亲近他。”
    杜若若倒不在意这些，只道一句：“我关心他这些干什么啊，他喜欢你，对你好就行。”
    谢渺笑开，“他对我也很好啊。”
    杜若若瞧了她一眼，谢渺脸上的神情证明了她自己的说的话。
    第二天杜若若还得见客户，吃完饭谢渺送她回酒店，两人在酒店门口拥抱道别，约着下次要好好聚一聚，不能再像这两次一样来去匆匆。
    因为是回城吃饭，谢渺已经和容珏说好今晚不会云篆。到家时谢老已经休息，谢渺在开车进车库时发现父亲书房还亮着灯，回房时就特意去了书房。
    谢父喜欢雕刻，时常会刻些小玩意，谢渺办及笄礼时还为她刻了人生第一枚印章，她一直用到现在。谢渺敲门进去，发现父亲正在刻一块玉石，蓦地便想起容珏上次送的礼物。她没多问，父女俩聊了一小会才回房。
    她在房间的浴室洗澡时听见有电话，这么晚还打电话，她猜测不是容珏就是容昭。待洗完出来发现果真是容珏的电话，她正欲回拨，电话又响了。
    电话接通后那头的人没说话，谢渺开口说道，“我刚刚洗澡去了。”
    “嗯。”容珏应着，声音拖得有些长。谢渺猜测是他应酬太累了，便问了一句，“回家了？”
    “刚刚到。”容珏西装都没脱，躺在沙发上捏了捏鼻梁，“和朋友见面开心吗？”
    “开心呀。”谢渺应着，随后问他，“是喝酒了吗？”
    他酒量浅，但应酬这种事很难避免沾酒，“喝了一点。”
    谢渺还记得他醉酒的模样，能这样顺畅地和自己说话，那应当没醉，可还是忍不住叮咛，“那也喝一杯蜂蜜水，蜂蜜就在冰箱的保鲜柜里。”
    她默认了容珏在北区，回的是云篆。
    “我知道。”他没说自己在南山，只是坐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望着吊灯，“怀霜，我没醉。”
    “我知道呀。”谢渺走到窗边，将窗帘拉上，“但还是要喝，而且要早睡。”
    那头的人不说话，谢渺只能听见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她等了等还是没听见他开口，“叁哥，你有在听吗？”
    “嗯。”容珏应一声，望着吊灯的眼闭了闭，在睁眼时好像眼眸更迷茫了一些。
    “很累吗？”因为不在身边，谢渺没忍住问道。
    容珏摇了摇头，像是忘记了谢渺看不见。
    谢渺见他又没了反应，喊道：“叁哥？”
    “怀霜。”
    她听见他低缓的声音，听出他喊自己小字时的认真，便莫名屏住呼吸小声应着，“嗯？”
    “我不累。”
    “只是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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