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断对话之后，东方昶便没再去纠结银月城的事。
    以他此刻的实力，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低配版的五色巨龙，算上高戈奈斯之力的话，可能比五色巨龙还要多一种能力。
    区区一个卡雷苟斯，还真没被他放在眼里。
    他和联盟、部落、沙塔斯的关系都不算融洽，再加上圣光军团和燃烧军团......可以说举目皆敌，多一个蓝龙军团也不算太多。
    更何况，此刻的卡雷苟斯，还代表不了蓝龙军团。
    唯一有些心疼的是，为了让那枚“拂晓晨星”看起来更像那么回事，他可是真的消耗了一些艾泽里特能量进去的。
    不多，就0.01%的样子。
    嘶，熏疼！
    算了，不想了，再想也拿不回来。
    东方昶强行扭开了自己的注意力。
    “莉亚德琳返回银月城已经有一天了，不知道有没有开始着手给洛瑟玛添堵？”
    想到这里，东方昶取出印记拨了过去。
    “殿下在外域为所有同胞开辟了一片乐土，在那里，人们五分贵贱尊卑，都有自己的家园......”
    花园街市之中，莉亚德琳激情澎湃，可下方的听众却兴致缺缺。
    不怪她口才不好，实在是这活儿以前有人干过，而且她的战斗力主要体现在喷人，就歌功颂德这方面，大法师罗曼斯确实甩她好几条街。
    以前都是大法师罗曼斯在上头说，她在下面骂的！
    骂到听众听不下去，骂到罗曼斯无以为继，骂到洛瑟玛出面调停......
    然后，报应来了！
    现在轮到她来说，没人愿意听了。
    人群最前方，是一群六七岁大的小孩。
    那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孤儿无法劳作，除了一张嘴要吃要喝，便是伸手偷窃往来行人，连洛瑟玛都不愿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莉亚德琳以一人一个肉松面包的代价，贿赂了他们作为自己为数不多的听众。
    “女伯爵大人，我想知道为何会是你！”
    莉亚德琳愕然抬头，只见说话的是一名血精灵游侠。
    那游侠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他双臂抱胸，倚靠在不远处的石柱上，正拿一双冷淡的双眼望着她。
    莉亚德琳依稀记得他的名字。
    “维恩雷！因为一些羞于启齿的原因，我已经向殿下自请辞去女伯爵的爵位了，叫我莉亚德琳便可。”
    说到这里，莉亚德琳又道：“至于你说的为何是我...恕我驽钝，没有明白你的意思。”
    维恩雷依旧抱着双臂，目光中透露着审视的意味：“以前这活儿可是罗曼斯的专利，而你......”
    “我扮演的是质疑者的身份，我知道！”
    “所以我问为何会是你！”
    维恩雷从石柱旁起身，向着莉亚德琳演说的高台走去，他一边走，一边继续道：“当所有人都为罗曼斯带来的消息振奋时，是你告诉我们凯尔萨斯是骗子，罗曼斯是骗子，只有洛瑟玛能够拯救银月城。”
    “而现在，为什么是你？莉亚德琳，你到底有何企图？难道你觉得亲手掐灭我们的希望还不够，是吗，你还想再来一次吗？”
    面对维恩雷的质问，莉亚德琳满脸惭愧：“我很抱歉，维恩雷，我为我过去的所作所为道歉，而现在，我要弥补这份过错。”
    莉亚德琳呐呐地想要道歉，可维恩雷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依旧自顾自地问道：“告诉我，莉亚德琳，你这次去外域到底看到了什么，凯尔...殿下他到底有没有骗我们，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的转变，告诉我！”
    维恩雷猛然抓住莉亚德琳的双臂，使劲摇晃。此刻，他像一个溺水的行人，拼命想要抓住那最后的救命稻草。
    莉亚德琳脸上的羞愧更甚，她终于明白了洛瑟玛和殿下的差距在那里。
    这差距便在于殿下能够在逆境之中，为人民带来希望。
    而那希望，曾被她亲手掐灭。
    “外域，有一座繁星城......那是殿下的城市，也是所有辛多雷的城市，更是所有愿意为更美好明天而奋斗之人的城市，那座城市......”
    说到这里，莉亚德琳忽然词穷，“我...我很抱歉，请恕我口拙，无法用语言形容！”
    “哪怕是骗我也好，你就不能编一个好点的说辞吗？”
    维恩雷目光中的希冀渐渐消散，他回转身，落寞地转身离去。
    莉亚德琳大急，她想要挽留，但越是情急就越手忙脚乱。
    就在此刻，胸针微微震颤。
    “殿下？”
    “莉亚德琳，情况怎么样？”
    听着胸针里传来的清泠泠声音，莉亚德琳的脸已经快要低到地上。
    “我很抱歉，我让您失望了，殿下！”
    嗯？
    让我失望了？
    反派改邪归正以后，战斗力会直线下降，难道莉亚德琳也套不了这个定律？
    东方昶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倒也不用太着急，慢慢来吧，莉亚德琳！葬礼要开始了，你要观礼吗？”
    “呃，什么？我现在赶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吧！”
    “不用赶过来，找个白墙当幕布，我会把画面投射过来。”
    还能这么来？
    莉亚德琳大为惊异，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对着远去的维恩雷喊道：“等等，维恩雷，我确实无法描述给你，但我能让你亲自看到。”
    维恩雷霍然转身，只见莉亚德琳站在了一堵白墙前面，调整着胸口的胸针。
    俄顷，一束光照在了白墙之上，呈现出一副画面。
    画面之中是一片寂静的墓园，墓园里一排排血精灵肃穆端坐，全都望着墓园前方广场上的一块空地。
    人群的最前方，是一名红衣人影，三颗纯净的月之水晶在他头顶微微跳动。
    维恩雷满脸都是震惊之色，口中忍不住喃喃自语：“殿下，真的是殿下！”
    “这座墓园名为太阳之眠，从银月城破城之日之后，战死的同胞都在此地安眠，其中找不到尸体的，也立了衣冠冢......”
    莉亚德琳适时给出解释。
    “那是月之水晶，太阳之井被摧毁之后，它们也受到了污染，变成了三颗翠绿魔珠。如今，殿下净化了它们！”
    “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莉亚德琳身躯微微一顿：“燃烧军团兵临外域，殿下和日怒...繁星城的战士们誓死奋战，并取得了辉煌的胜利，殿下在为战死的同胞举行葬礼......”
    说话间，那广场空地上空投射出光影。
    光影交织，从地狱火半岛到黑暗之门，从纳斯雷兹姆到阿古斯，从远古通路大厅到艾露纳里亚......
    这段光影很长，苏玛录下了阿古斯之行的全程影像，阮萌萌和武艺则把地狱火半岛的战事也录了下来，再加上留影石和显影镜中的素材结合在一起，又经过二蛋和吴阙等人的剪辑，以及后期的一些解说，这才有了这一整部如电影般结构紧凑的影像。
    影片刚刚开始时，广场上只有稀稀拉拉的一少部分人，等到影片播放过半，广场后方已经围满了人。
    人群前方的那些小孩已经完全看呆了，他们何曾接触过这样的观影体验？
    莉亚德琳同样呆滞当场，她听过那一战的大致经过，但也只是听过，关于更多的细节，她也是此刻才了解到。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卡波妮娅没有撒谎，加西奥斯也没有夸张，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的目光中透露着羞赧，羞赧之余，又复坚定。
    影片之后，悲壮的女声响起。
    “风烟滚滚唱英雄，
    四面青山侧耳听，侧耳听，
    晴天响雷敲金鼓，
    大海扬波作和声，
    人民战士驱虎豹，
    舍生忘死保和平！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
    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
    为什么大地春常在，
    英雄的生命开鲜花。
    ......”
    等到全程看完，葬礼结束，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人群一边稀稀拉拉离去，一边讨论着影片中的情节，那模样，就好像影片中的人和事都与他们无关一般，有的人甚至是逃也似地飞奔离去。
    看到这一幕，人群之中一个独目的身影长出一口气，满意地转身离去。
    莉亚德琳心头一沉，她本以为有了这样的故事，即便她什么都不说，这次的宣传也能成功。
    可事实却狠狠抽了她一巴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女伯爵大人，我能再看一遍吗？”
    一道怯怯的声音响起，那是一名脸蛋肮脏的女童，她抱着一个啃了一半的肉松面包，细嫩的肌肤上满是抓痕。
    显然，这是她舍命才保下来的。
    看着女孩希冀的目光，莉亚德琳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或许，我的方向错了，那些不劳而获的人看了这些，只会担忧殿下回来以后会把他们驱逐出去，这些大号已经被洛瑟玛养废了...爱国主义教育，要从娃娃抓起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