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里安和萨尔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凝重。
    这一场，并不仅仅是单纯的战利品瓜分，还得算上昨天那场恩怨的清算。
    血之子解决了所有矛盾，所有的恩怨，却独独将补偿问题给搁置了，合着是准备在这里等他们呢。
    不过也是，战前他们哪里有钱赔？全都叫繁星城给榨干了。
    只有现在，大战已经结束了，开始清缴战利品了，这个时候剐肉，那才叫疼。
    但可惜，再疼也是自找的！
    成年人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之前的夺城之战，虽然是希奈丝特拉挑起的，但他们动手了却是事实。
    想用一句“误会”糊弄过去是不可能的。
    两人用眼神交流了片刻，也觉得这事早早解决的比较合适。
    “联盟/部落洗耳恭听！”
    这是把球又踢回来了。
    东方昶也没在意：“此战的所有战利品，繁星城全要了，至于缴获的钱财，谁拿到归谁。”
    萨尔厚厚的嘴唇猛然一阵抽动，瓦里安也是眼皮狂跳。
    在座的都是人精，谁不知道这些战利品中，蕴含着军团魔法和科技的军械才是最值钱的，至于钱财本身，反倒没那么重要。
    “这…繁星城胃口太大了。破解军团的科技和魔法，对于我们同样十分重要，联盟愿以此战所获的两成金币，换取两成军械。”
    “部落也是……”
    两成金币？
    你在想屁吃！
    沙塔斯的金币全在城里的银行中，此刻差不多已经被维尔莱斯搬空了，就凭你们摸尸体缴获的金币，能有多少？
    看两人自以为鸡贼的样子，东方昶意味深长地道：“行啊，我会请公正之光见证，繁星城保证公正分配。”
    啊，这就同意了，这么简单！
    听他答应得干脆，两人俱是狂喜，显然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泰兰德捂脸，恨不得一人一巴掌拍在他们脑瓜上，这俩蠢货！
    “联盟放弃所有战利品的分配，愿以所得钱财的两成采购战利品，但繁星城必须确保出售给联盟的战利品种类齐全。”
    “军火、传送器、联络器、冷兵器……我们都需要，每一类别，至少三件！”
    还有加洛西机甲，还有军械厂。
    听她开口，瓦里安刚开始还有些不虞，但听完之后，便冷汗直冒。
    卧槽，差点踩坑。
    这要是对方两成战利品全给一堆废铁，那他们找谁哭去。
    他没来由一阵后怕，赶忙补充道：“对对对，每种都要，每种…六件！”
    “部落也是！”
    东方昶意外地看了泰兰德一眼，不愧是上万年的老政治家，没那么容易好糊弄。
    他拍了拍一台邪能炮台，介绍道：“混乱冲击炮，以阿古斯的天界金为材料，反秩序魔纹铭刻，一炮之威，足以撼动山岳。”
    “这是军团最常规的军械，别的不说，就说那天界金，阿古斯的独有金属，泰坦之血所化，万界难求一块，就算是卖废铁，这一门炮台也能卖数万金币，我只收你们所得财物的20%，已经十分合理公道。”
    “女祭司觉得你给的那点钱，够买你想要的东西吗？”
    泰兰德顿了顿，道：“天界金固然珍贵，但放在这里却只是最寻常之物。”
    “对我而言是寻常之物。”
    你放弃了瓜分战利品，对你们就不是寻常之物了！
    泰兰德眼皮跳了跳：“钱财于我们亦是寻常之物，但总要买到合心的东西。”
    对你是寻常，对部落不是啊。
    萨尔张了张嘴，强忍着没反驳，算了，希望这次部落的儿郎们能给点力，多搞到些钱财，不然部落真的揭不开锅了。
    东方昶点了点头：“那就明码标价，公平买卖。”
    泰兰德语塞，明码标价？谁来定价？定多高？
    不还是你说了算！
    “这价格至少得是在我们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呵呵！”
    东方昶那斜眼往萨尔的方向瞥了瞥，“你们买不起难不成还是我的错？”
    泰兰德也有些郁闷地扫了绿皮一眼，感觉自己被拖了后腿。
    萨尔摸了摸鼻子，你们聊就聊，瞅我干啥！
    “你价格定得太高，我们买不起也是白搭。”
    “我也没打算卖呀，我又不差你们那点钱。”
    这不是你们自己上赶着要来买吗，还不准我杀猪了？
    东方昶抱胸，气定神闲。
    泰兰德则有些郁闷，她感觉自己钻坑里去了。
    她想拒绝，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这场谈判从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谈判，否则他们断然不可能说出放弃战利品这种话来。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些战利品，他们不可能放弃。
    这是燃烧军团最先进的军工成果，破解之后，不光能大大提高他们对军团的了解，更能提升联盟的战力，拉开他们和部落的差距。
    若是放在五六年前，她断然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暗夜精灵视军团如蛇蝎，就连奥术魔法，都被他们打成了禁忌。
    去了解军团科技？
    只有伊利丹那种为了力量不择手段的人才会去做。
    但现在，她必须这样去想了。
    两人唇枪舌剑，一个漫天起价，一个坐地还价。
    但绕到最后，依旧是没能绕出东方昶的坑去，泰兰德疲惫地涅了涅眉心：“此事，应该不急吧，不如等清点完毕之后再做分配也不迟。”
    她想拖延一会，东方昶骤然发难，让她们连个商议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甚至连到底有多少战利品都不知道，常威左一圈，右一圈，全给抱走了，谁敢跟他抢？
    东方昶微笑望她：“不是再做分配，既然你们放弃了分割战利品，无论这些战利品有多少都和你们无关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繁星城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女祭司什么时候想买都可以，繁星城随时恭候大驾，的确不用着急。”
    你当然不急，我再等几天就只能玩你们剩下的了。
    “可否容我们商议片……”
    泰兰德话到一半，便被瓦里安打断：“昨日之事，联盟和部落都有得罪，我可以代表联盟赔罪，至于如何赔偿，辛多雷明说吧，不用再做无谓的试探了。”
    东方昶神色一肃：“敞亮！自古以来，战败一方的补偿无非割地赔款。”
    “赔款可以用战利品代替，至于割地…”
    听到这话，萨尔和瓦里安心跳漏了一拍，终于亮出牙齿了！
    只是提到割地，东方昶又头疼了。
    联盟和部落的属地并不多，除了几个主城的畿卫之地，绝大部分领土都属于争夺中的领土，并不专属于任何一方。
    他想了想，继续道：“从今以后，灰谷、阿拉希高地均为繁星城飞地，联盟与部落非召，不得入！”
    “不可能！”
    他话音刚落，一大群人猛然站起身来。
    灰谷历来是暗夜精灵的领地，但在格罗玛什在那里斩杀塞纳留斯之后，这里就成了战歌兽人和银翼哨兵的主要战场。
    精灵要收复失地，兽人则拿灰谷当成了自己的林场。
    至于阿拉希，虽然木材资源不如灰谷，但胜在农林牧渔各方各面的资源都十分丰富，最最让联盟和部落眼红的，则是那里的金矿。
    同样是联盟和部落的必争之地。
    希尔瓦娜斯嘴角噙笑，带着几分戏谑地看着众人，仿佛剐的不是她的肉。
    阿拉希，她还真不在乎。
    被遗忘者对资源的需求并不十分看重，她之所以会派污染者前去争夺，一是因为部落需要，二则是因为不希望这些资源落入联盟之手，那会让本就孤立无援的幽暗城雪上加霜。
    但很快，她便闪过一丝困惑。
    灰谷和阿拉希位于两片大陆的腹地，即便再多资源，对于辛多雷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
    反而会因为掌控力度不够，导致尾大不掉。
    凯尔萨斯这明显是在漫天要价，他的醉翁之意根本不在这里。
    不过那些局内人关心则乱，没有看出来，那么他的真正意图在哪里呢……
    难道？
    她忽然起身道：“殿下，这两块地方对于联盟和部落来说，都太过重要，不如换个地方如何？”
    总算有个明白人了！
    东方昶闻弦歌而知雅意，笑道：“哦，不知游侠将军有何高见？”
    “灰谷和阿拉希虽然资源丰富，但离奎尔萨拉斯和繁星城都太远，长途运送得不偿失。瘟疫之地紧邻奎尔萨拉斯，不如以此作为更换如何？”
    东方昶心头失笑，希尔瓦娜斯会愿意把瘟疫之地划给他吗？
    怎么可能！
    东瘟疫之地或许可以，但西瘟疫之地，可是紧邻着亡灵壁垒，犹如幽暗城的咽喉。
    哪怕是盟友之间，这样的缓冲地带也不可能送出去。
    所以，她的意思也绝不只是瘟疫之地。
    不过既然她愿意给自己打配合，他当然也不可能一点不领情。
    “游侠将军可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瘟疫之地贫瘠匮乏，我要这样一块土地做什么？”
    希尔瓦娜斯尽心尽力地给他做捧哏：“瘟疫之地虽然贫瘠，但斯坦索姆却还在，以殿下只能，只需稍作整修，就可以令这颗北地明珠再次焕发光芒，作为奎尔萨拉斯的前哨站。”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东瘟疫之地，如果殿下觉得不够富饶的话，不如以冬泉谷作为交换。”
    原来她想把这块地卖给我？换东瘟疫之地的安枕无忧！
    东方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仔细思索划不划算。
    泰兰德和瓦里安互相对视了一眼，萨尔也把目光投向纳兹格雷尔，众人都在考虑这件事情地可行性。
    东瘟疫之地他们完全没意见，和他们不沾边，该头疼的是凯尔萨斯，因为长居于此的银色黎明可不是软柿子。
    真正需要犹豫的是冬泉谷，作为整个艾泽拉斯少数几片出产瑟银和奥术水晶的地方，冬泉谷算是最为安定的一片区域。
    就连联盟和部落，都没有太明目张胆的伸手过去，只有热砂集团的地精在那里建了个小镇子掘金。
    但瑟银+奥术水晶=奥金，这个是常识！而奥金又是现行阶段整个艾泽拉斯最好的武器材料。
    就算不明着来，暗地里双方都没少往那地方派人去。
    如果是把这里让给血精灵的话，顶多也就是把永望镇替换成繁星城，至于地精愿不愿意离开，那也是血精灵自己该头疼的事情。
    问题不大！
    就看凯尔萨斯要不要了。
    东方昶沉吟了片刻，假装很难抉择：“这恐怕不太好吧，东瘟疫之地有圣光之愿礼拜堂，冬泉谷有永望镇，你们有把握说服他们离开？”
    萨尔和瓦里安差点直接骂出声，这也太滴水不漏了吧。
    两人还没开口，希尔瓦娜斯立刻就把他们给卖了：“银色黎明和联盟关系匪浅，部落和热砂集团相交也颇为紧密，完全可以替殿下分忧。”
    萨尔终于坐不了：“女妖之王，既然这两片地给了血精灵，善后之事我们就不好插手了！”
    东方昶哂笑：“大酋长，本殿要阿拉希和灰谷，是因为这两片地方联盟和部落能做主！你们退出去，就是我的了。如果是西瘟疫和冬泉谷，用不着你们来割让，我自己能打。”
    老子自己打下来的地方，那还算什么赔偿？
    你们什么都没做，那叫什么赔偿？
    “但这恐怕会让我们与银色黎明等中立组织交恶...”
    “这么说你们选择与繁星城交恶咯？”
    萨尔哑然，又看向希尔瓦娜斯，希望她能劝东方昶回心转意。
    女妖之王脸色平静：“如果大酋长觉得这个要求无法接受，那便还是灰谷和阿拉希吧，被遗忘者没有意见。”
    希尔瓦娜斯说完便不再开口，只是用森冷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巡视。
    萨尔，本质上和吉安娜是一类人。
    热忱、天真、理想化！
    他们总以为只要有一个崇高的目标在，就可以把所有的小节忽略。
    她曾亲眼看到阿拉希战场上，一名被遗忘者用臂骨捅穿一名人类的小腹，自己也被这名人类牧师用圣光焚化了半边身躯。
    这时候传令官跑来告诉他们：别打了，联盟和部落停战议和了！
    一生一死两个人拖着残躯，失魂落魄。
    被遗忘者干涸的泪腺涌出晶莹的液体，圣光的牧师投入阴影的怀抱。
    这是政治正确，但这也是最残忍的抛弃，格罗玛什堡垒和暴风要塞里的一道政令，让他们成了这个崇高理念的牺牲品。
    她杀了那名传令官，并给了两人单独了结恩怨的机会便离开了。
    那之后的事情她不清楚，她只知道那天起，联盟和部落各自多了一名坚定的“鹰派”成员。
    在一次次类似的政令中，萨尔和吉安娜以为自己团结到了更多人，事实上却是让原本信任他们的人慢慢离他们而去。
    他们孜孜以求的和平，自然也就成了奢望。
    就拿眼前的事情来说，萨尔总担心会得罪热砂集团。
    殊不知地精唯利是图，只要许以利益，或者干脆派兵清剿，都能轻易解决。但眼前的繁星城，却是他更不应该得罪的。
    场面有些安静，所有人都默默权衡着利弊。
    东方昶意态闲适，他其实并不十分在意这两块地方，但他得给双方都找点堵。
    不然若是让他们觉得得罪自己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最终的结果就是下次还敢。
    当然，希尔瓦娜斯划给他的两块地方，他也确实很满意。
    土地贫瘠没关系，垦荒便是。
    白银之手也不是问题，有阿隆索斯这个祖师爷在，怕啥？
    他只是说联盟和部落非召不得入，又没说一定要驱逐银色黎明和白银之手。等联盟做了大恶人把白银之手撵走，然后他再来唱红脸把人又请回来。
    多好？
    下一步，把斯坦索姆打造成北地的商业和农牧业中心，把冬泉谷打造成滑雪、温泉、雪境寻幽的圣地。
    再加上冬泉霜刃豹...
    这一刻他想到了无数的开发项目。
    吉安娜见众人不说话，顿了顿法杖，打算开口规劝。
    事实上，她已经忍了很久了！
    燃烧军团的威胁并未完全解除，北地还有天灾军团，上古之神的阴影也还笼罩在艾泽拉斯......
    这么多的外忧内患，她想不通这世上怎么还会有如此自私之人，在这里计较这些蝇头小利。
    耗爹油！
    瓦里安见她起身，顿时吓得不轻，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吉安娜摁住，并抢在她出声前喊道：“辛多雷的要求，联盟答应了，联盟答应了！”
    东方昶默默给塞拉摩女王的神助攻点了个赞：“哦，那么部落的大酋长怎么说？”
    萨尔无奈，只好附和：“部落也同意！”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此战战利品归繁星城，冬泉谷和西瘟疫之地为繁星城飞地，联盟与部落需解决当地遗留势力的问题，限期：一个月。”
    “另外，考虑到共同对敌的情谊，一个月后，繁星城会拍卖一具加洛西机甲，价高者得！”
    “燃烧的远征至此结束，黑暗之门已重新开启，诸位可以回去了。当然，如果你们想留下来观光、旅居，繁星城同样欢迎，价格绝对公道。”
    瓦里安刚刚还觉得一个月太赶了，但一听到要拍卖机甲顿时就把说道的心塞回了肚子里去。
    萨尔同样眼神雪亮，虽然没有钱，但不妨碍他想。
    而就在此刻，一道粗粝的声音忽然传来。
    “凯尔，外域也归你，给我一条飞船，我只 要一 艘飞 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