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姜妙妙的胆怯和娇弱，姜幼安明显要落落大方，她端正身姿，款款上前。
    在差不多距离时，两人才停下脚步。
    慕昭仪轻叹一声，“前些日子，圣上夸赞本宫做的护膝好，本宫便熬了几夜做了三对护膝给圣上，这不，这两天眼睛也不太舒服，竟是看不太清楚。”
    “昭仪娘娘的眼睛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就是看不太清楚，看什么都有点蒙……你们两个离近些，也不要站的那么直，也罢，委屈你们一下，跪下来让我瞧瞧。”
    龚玉燕心里冷笑一声。
    她就知道这女人，来长公主府没什么好事！
    “听到昭仪娘娘的话没有，让你们两个跪下呢？”文夫人呵斥道，“怎么，不愿意给昭仪娘娘下跪？”
    方才被羞辱的厉害，姜妙妙一听到文夫人的呵斥声，砰地一下便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像个小可怜似的。
    “离近些。”慕昭仪招招手，那模样便如招狗。
    姜妙妙也是怕极了，跪着挪动自己的膝盖。
    唯有姜幼安站直身子，“昭仪娘娘眼睛不好，该找御医诊治诊治，莫要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机才是。”
    “瞧我这记性，都快被昭仪娘娘给传染了，我家丫头是大夫，她说的对，昭仪娘娘这么近的距离都看不清，还是赶紧回宫找个御医看看，可莫要等眼睛瞎了啊……”龚玉燕说的那是一板一眼的。
    慕昭仪的脸色黑了些。
    “辰南王妃这是在诅咒本宫？”
    “昭仪娘娘，我这怎么是在诅咒你呢？这脑袋不好使，错了，是眼睛不好使，得早治。”
    慕昭仪捏着丝帕的手微微收紧，胸脯起伏的动作也加大不少，她面上保持着微笑，“不急，既然来了，也不差这一两个时辰的时间。”
    不给龚玉燕说话的机会，慕昭仪见姜幼安站得笔直，她眯了眯眼，“话说回来，本宫让世子妃下跪，你为何不跪？莫不是觉得本宫没有这个资格接受你这一跪？”
    姜幼安勾唇。
    慕昭仪脸色更沉了，“你笑了什么？”
    “我笑昭仪娘娘……”
    “大胆！”文夫人刚呵斥出声。
    姜幼安又补充道：“竟然能看见，即使如此，也就说明昭仪娘娘这眼睛了，想必此时娘娘也看清我的样子，我也不必凑到你面前碍你的眼。”
    “你这是在质疑本宫说谎吗？”慕昭仪盯着姜幼安的眼睛宛如一条毒蛇，“来人啊，给本宫掌她的嘴！”
    龚玉燕的脸色骤然一冷，“慕昭仪，这是长公主府的府邸，不是你……”
    她刚要上前，李夫人几位夫人便挡在她前头。
    第87章 指桑骂槐
    慕昭仪带来的一名老宫女疾步冲到姜幼安跟前，扬起手就要抽她。
    “住手！”
    不远处一道呵斥声响起！
    那名老宫女的动作微微一顿。
    “咳咳——”
    慕昭仪用力咳嗽两声。
    也是老宫女的手再次落下时，姜幼安伸出手左手飞快握住对方的手腕。
    一巴掌就抽在老宫女的脸上。
    这一巴掌连文夫人都等人都惊呆了。
    慕昭仪蹭地一下，更是难以置信。
    姜幼安冷冷盯着老宫女的脸，娇喝道：“哪儿来的野狗，也敢来长公主府撒野，找打！”
    方才喊住手的人是长公主！
    在场哪个人不是人精？岂会听不出来姜幼安是什么意思，嘴上骂的是老宫女，其实是指慕昭仪。
    指桑骂槐。
    慕昭仪气得身子都不稳，还好文夫人搀扶着她。
    姜幼安很快浅笑着朝着慕昭仪看去，“昭仪娘娘，方才长公主的声音连我都听见了，这狗奴才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未免影响你和长公主之间的关系，所以我帮你出手教训了这狗奴才，相信你也不会生气吧？”
    慕昭仪是恨得咬牙切齿。
    “本宫……本宫……”
    硬是气到说不出话来。
    “来人啊！把这狗奴才给本宫赶出去！”墨欢冷着脸，上前怒道。
    慕昭仪那眼珠都快从眼眶里瞪掉出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长公主竟然站这小贱人？
    而且，竟是一点面子不给自己？
    宫女是慕昭仪的贴身宫女，长公主把人赶出去，大家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齐齐不出声。
    “人呢！”长公主冷声喝道。
    马上就有长公主府护卫上前，架起老宫女朝着外面走去。
    慕昭仪胸口剧烈起伏，好一会儿才压制下来怒意，那变脸和翻书一样快，连忙上前，“长公主殿下，莫要生气，是本宫下面的奴才太没规矩，这耳朵也不知道长哪里去了，等本宫回去后，定要狠狠罚她们。”
    墨欢呵呵笑道：“确实该罚，不过也是因为那奴才是慕昭仪的人，今日也是本宫的生辰日，不宜见血，便是如此，才没有让人拖下去杖毙。”
    慕昭仪表情僵硬，嘴上也跟着笑两声，很快她又亲昵问道：“对了，怎么不见云安郡主呢？”
    姜幼安嘴角挂着浅笑，“昭仪娘娘的眼睛又不好使了，云安郡主不是在那边么？”
    叶云安就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这边。
    “眼睛不好使，慕昭仪还是回宫，找个御医给你看看。”墨欢语气也是不咸不淡。
    “既然来了，也不差这点时间。”慕昭仪干笑两声，袖子里的手收紧。
    两人上座。
    慕昭仪说道：“知道长公主殿下爱茶，所以今个本宫也把身边茶艺精湛的宫女给带了出来，她泡的那手好茶，便是皇上都夸赞呢，好几次都想从本宫身边要走她，是本宫不愿意。”
    提到茶，墨欢的脸色倒是缓和不少。
    姜妙妙还跪在下面，但没有人多看她一眼。
    姜幼安瞥了眼凉亭内的慕昭仪，笑脸盈盈的模样，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和她没关系一样。
    这活在宫里头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她不累，她看着都累了。
    她忽然有些庆幸自己穿书不是穿在妃子宫女身上。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一群女人，唱不完的戏。
    “文夫人，听说前些时日皇上任命文大公子为大理寺右少卿是吗？”慕昭仪问道。
    文夫人看了龚玉燕一眼，“是啊。”
    “文大公子真是年少有为。”慕昭仪点头说道。
    “我家文卿其实也没什么本事，就是做事认真。”嘴上这么说着，文夫人腰板都挺直不少，嘴巴都快合不拢。
    “文夫人可真谦虚哦，谁不知道你家文卿有本事……”李夫人呵呵笑，又叹了声，“我家那小子今年说要考科举，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要中个状元郎回来给我和他爹长脸，他啊，真是初生的牛犊不知道天高地厚……”
    “有志气是件好事啊！而且我经常听我夫君说，孙夫子经常夸赞你家李浩。”
    李夫人那张脸都快笑成一朵花了，“文夫人你可别夸他，不然传到他耳朵里，他尾巴都要翘上天……对了，王妃啊，据说世子的腿疾好了，有什么打算？是从文还是从武？”
    龚玉燕嗑着瓜子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文夫人笑道：“从武恐怕是不行吧？毕竟这腿才刚好……不过王妃你也别灰心，届时皇上肯定会给世子封官。”
    李夫人笑眯眯，“世子若能去大理寺该有多好啊，这样文卿还能多照顾下世子……”
    龚玉燕嗑瓜子的动作忽地一顿。
    貌似前两天王爷提过这茬，说起大理寺那边空缺的官位多，皇上有意让扶白去大理寺。
    丫的，他儿去大理寺的话，岂不是被这老婊砸的儿子压一头？
    除非圣上把大理寺少卿的官位给扶白，可想想看，扶白这情况，这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也不会落到他头上啊！
    他儿要是真进了大理寺，日后老婊砸见了她，尾巴肯定要翘上天去。
    “我儿要考科举！”
    对，回去就劝他考科举去！
    不能输给老婊砸。
    “噗，世子要考科举？”文夫人喷笑出声。
    墨欢也愣了下说道：“玉燕，扶白真说要考科举？”
    还不等龚玉燕说话，文夫人道：“王妃，今年因为凌州灾情，皇上才下旨破例让秋闱推后，往年从凌州走出多少优秀学子，那些学子中名满天下的张老先生在告老还乡后选择回凌州做了一名夫子，他教的一部分门生更是准备今年参加秋闱，可以说今年秋闱要比往年的秋闱竞争更为激烈。”
    “便是如此，皇上才会将秋闱推后，他对今年的秋闱甚为看重，想看看哪些人能杀出重围。”慕昭仪也跟着说道。
    墨欢微微颔首，她也听说过。
    李夫人以帕掩唇，“辰南王妃，我可是听说，早些年辰南王请来宋老先生给世子教学，却被赶出王府……”
    “怎么你儿子能大言不惭说他能中状元，我儿就不能考科举？瞧不起谁？”龚玉燕嘴上冷哼着，心里却在嘀咕。
    丫的，失算了。
    文夫人呵呵笑道：“听王妃的意思，世子对今年的科举很有把握？”
    “你少来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