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戚团团十分为难地说孙阮很不好治，而且还很容易被治死，邱泽和仇白对视一眼，都显得十分惊讶。
    他们少见戚团团这般凝重小心的模样，在治病上，这人总是一副走一步算百步的笃定模样，便是之前她自己中了毒瘾，也没见她这般小心谨慎，甚至不敢开药方。
    “那么难吗？”仇白问道。
    “非常非常难。”戚团团郑重地点了点头，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小孩儿能活到现在，不得不说，算是一个奇迹了。”
    三人原本准备回庄园的，不过走在路上，似乎随时都能听到有关苍家和苍家今日那场大火的消息，便索性不走了，直接找了间酒楼吃饭。
    此时，三人就坐在中间偏左的位置，一边听着周围人零散的消息，一边询问戚团团。
    仇白沉吟了一下，问道：“冥儿的意思是，那孙阮之所以难治，并不是因为她的症状，而是因为她的身体状况，已经承受不住任何治疗了吗？”
    邱泽瞬间懂了：“她今年已经十五了，看起来却还是五六岁的模样，也就是说，她的身体已经处于近乎停滞的状态了。是她的身体，太差了吗？”
    戚团团点了点头，眉头紧皱：“这小姑娘，差一点儿就脑死亡了。”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沉声道：“她这里遭遇过重创，可一直有一股奇怪的精神力在小心翼翼护着她的脑子。
    我刚刚查了查，应该是在她受到重创之后，有人用了一种极为特殊的秘法，将精神力全部输送给了她，才堪堪保住了她的性命。”
    仇白道：“是她母亲。”
    戚团团微微一愣：“不是说，战元的母亲当年是被那青楼女子虐杀了吗？”
    仇白点了点头：“的确是虐杀，不过那女子却没有当场死亡，而是只要吃药，就能够拖上一年的。”
    戚团团心头一沉，恍然明白――那青楼女子是故意的，她想让孙桥的妻子，生不如死地活下来，饱受折磨一年再死！
    然而，这个坚强的女人，却最终选择了用一种极为痛苦的秘法，去救自己的孩子……
    不，或许那青楼女子，连孙战元之母的这个选择，也算计到了。
    而孙阮，也许就是那青楼女子的第二层算计了。
    如今的孙阮，身体就像是一块被剪碎的破布，又重新拼起来的一样，外表看起来完整，内里却到处都是暗伤。
    这些年她之所以还能够活着，完全是孙战元到处寻找天材地宝替她续命，以等待撑到寻找到生机的那一天。
    戚团团声音有些沉：“她最多只能撑半年，再有半年，她的脏器就会全面衰退，哪怕是再好的药，也救不回她的命了。”
    邱泽有些黯然：“你也救不了吗？”
    戚团团轻声道：“现在可以，但半年内找不到药，就谁都不可以了。便是再好的医术，也只可以治病，但，治不了命。”
    这小姑娘已经苦苦支撑了十年之久，再往后，就只剩下了油尽灯枯一个后果。
    而她需要的药，又太难找了。
    戚团团凝眉：“她的身体破败得太厉害了，如今没药的情况下，就只有我的木属性灵力能够延缓她的衰弱，可……”
    她无奈摇头：“可她的内脏，甚至是脑子里，都有沉睡温养了十年之久的虫子，我的灵力对那些虫子来说，就是最好的养料。”
    邱泽倒抽了一口凉气：“虫子？”
    他的声音陡然大了一些，见引来了许多注意，又连忙压低声音问道：“姑娘的意思是，要想救她的身体，就会唤醒和养肥那些虫子，而那些虫子，会伤到她吗？”
    戚团团点了点头：“对方是故意的。”
    她微微摇头：“那个青楼女子的确是个人物，擅长谋划，更擅长谋算人心，她似乎把一切都算计到了。
    无论是凌虐战元的母亲，又放过他们，还是斩杀孙阮，又给她留下一线生机，甚至是战元如今活下来，大概都是她早就算计好的。为的，就是这长长久久的折磨。”
    如果孙战元的母亲选择了活下去，那么，她女儿就会死，到时候，病痛和心理上的折磨，会让这个女人痛不欲生地过完一年。
    如果孙战元的母亲选择救治女儿，那么，她就会痛苦死去，带着对女儿和儿子的担忧，死不瞑目。
    与此同时，她的女儿就会成为孙战元的拖累，放不下丢不掉，但无论进行多少努力，最终都只会得到一个结果——拼尽全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去死。
    若非戚团团所学的医道跟九州大陆并非同一个体系，知道一些此处没有的方子，这个结局只能成为定局。
    不得不说，这个青楼女子，实在是个善谋之人，只是心肠之带毒，让人不寒而栗。
    邱泽愕然地张大了嘴：“这个女人，她是有多恨孙桥这一家子啊！”
    可不就是恨么，得到了孙家的东西之后，非要让孙桥亲自动手杀人，然后还让孙桥的妻子儿女这般悲惨延续，若不是恨到了骨子里，又怎么可能会这样绞尽脑汁的算计？
    仇白皱了皱眉：“孙家的秘密我询问了孙朴，但孙朴知道的并不多，只是说，似乎是有关血脉和一种秘法的。”
    他迟疑了一下：“难道是当年进入孙家的时候，孙家人对那女人暗地里使了什么手段，才让她如此记恨？”
    戚团团摇头：“这个，大概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她有些好奇地问仇白：“孙家没有说，那女人后来如何了吗？”
    仇白道：“因为当年发生的毕竟是近乎灭门的惨案，虽然没找到几具尸体，朝廷也没有轻视，因此曾经追查过一段时间。
    后来苏州郡官方给孙家的解释，是那青楼女子其实是官方通缉了很久的邪修，专门依靠美色进入大家族中夺取她看上的东西。
    那女子极为擅长易容之术，人称千面狐狸，最擅长用毒和媚术，若非孙家的灭门案的杀人手法特征太明显，实在无迹可寻。
    另外就是，那女人向来得了手之后，就将之前玩弄过的男人带走，据说是养在了自己的老窝做面首，玩儿够了就杀了。”
    换句话说，即便是问孙桥本人，怕是也问不出多少有用的东西。
    惯犯之所以被称之为惯犯，就是因为犯罪手段已经成套，近乎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