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眉眼间回归七平静的方娘子，戚团团叹了一口气，把人从地上拎起来，送到了床上。
    她已经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东西，便送这个女人一夜安眠，等明天醒来，这个可怜的女人只会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一场噩梦，痛快地哭了一场，根本不会想起来有人曾经来过。
    戚团团肃着小脸儿开始给方娘子清楚刚刚的那些记忆，她白嫩的小手按在了方娘子的眉心良久才挪开，然后又塞了一枚清心静气的药丸进去。
    待做完这一切，戚团团便撤了灵力屏障，然后翻身上了屋顶躲好，等着将要到来的客人。
    果然，大约过了两刻钟，外面果然隐隐传来了动静。
    有人撬开了窗户进来，小心翼翼地给方娘子塞了一颗药。
    那人等了片刻之后，见方娘子的脸开始发红，额头也冒出了冷汗，这才出了门，眨眼间就不见了。
    戚团团只追了一半儿就停住了脚步，这附近应该有暗道，她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只能重新拐了回去。
    看着昏睡中的方娘子，戚团团凑过去嗅了嗅，然后露出“果然”的表情。
    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药味儿，以戚团团对药性的认知，很快就辨别出来了药性。
    这是一种让人“生病”的药。
    简单点儿来说，吃了这药以后，会让人以为自己没盖好被子得了风寒，发热，咳嗽，浑身无力只能躺在床上。
    之前听方娘子说了她跟那带头大哥的事情，戚团团就知道，这位带头大哥虽然是个毫无人性的拐卖人口的头目，但，他对自己的这个妻子却是真爱。
    再联想到那六婶儿之前愤愤不平，却只敢悄悄骂人的行径，戚团团就推测出来，那带头大哥肯定会忌惮方娘子，却又不舍得真杀了她，所以，最好地办法就是让方娘子不能到处活动，直到他把事情办完为止。
    戚团团隐隐有些明白方娘子的心如死灰了，她大抵不止一次察觉到了丈夫的恶毒算计，但正如同那男人舍不下方娘子，方娘子哪怕再恨这个男人，也依旧放不下这个男人。
    大义灭亲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更何况，方娘子曾经几乎绝望死去，是那个男人将她带离了苦海。
    最可怕的是，方娘子清楚，最初她男人用来包她的钱，那些让她男人入了拐卖行当的钱，说到底都是为了她的安宁。
    戚团团垂眸看了一眼方娘子，悄无声息地翻窗出去，回房间去了。
    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她这边悄无声息地摸进了房间里，君九离立刻睁眼：“没受伤吧？”
    戚团团摇了摇头，凑过去抱住了他的胳膊，半晌才低低地跟君九离说了方娘子的事儿。
    她晃了晃君九离：“无论我们俩以后如何，都不能这样失了做人的底线。”
    君九离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戚团团脸上这才见了笑影儿，心头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不是不愿意为了爱人付出一切，而是如果可以，谁也不要把自己的底线交出去，否则人都不是人了，哪里还有爱人的资格？
    方娘子的男人最初可能是被逼急了走投无路，可他挣钱了之后，真把方娘子带出地狱了吗？
    不，他把她推向了更深的地狱，而这一次，方娘子彻底失去了被救赎的希望。
    君九离摸了摸戚团团的头顶：“别难过。”
    戚团团笑了笑：“我不难过，那些终究是别人的故事，不是我的。比起伤感不能改变的东西，我更喜欢做我力所能及的。”
    君九离眼底浮出笑意，赞扬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戚团团握了握君九离的大手，小小声问道：“想了这么久，你决定好了吗？是要明天一早当个瘫痪，还是要拉肚子拉一夜，然后明天拉得走不动道儿？”
    君九离动作微顿，半晌才道：“我选择前者。”
    哪怕“瘫”着不能动，他也完全不想弄出来许多响动，去证明自己拉了一夜……而且还是当着团团的面儿！
    君九离俊脸严肃：“我选择明天瘫着。”
    戚团团忍笑捏了捏他的耳朵：“好，爹放心，我明天会看好你，不让他们对你上下其手的。”
    “……”君九离哭笑不得地盯了戚团团半晌，睫毛颤了颤，终于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别叫我爹了？”
    她一叫他爹，他就忍不住想起来他如今的年龄——大了她好多好多好多！
    戚团团坏兮兮地笑：“我这么乖巧漂亮的闺女，你不想要吗？”
    君九离仔细看了戚团团两眼，耳朵刷地一下就红了。
    “要……要的。”
    好半晌，他才羞涩又郑重地狠狠点头。
    跟他的团团一样可爱漂亮的闺女，一定软乎乎，白嫩嫩，怎么可能不想要呢？
    戚团团见他耳朵通红，明明是她在调侃他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脸红了起来。
    一旁的软塌上，妖皇捧着糕点，像只小仓鼠似的拿牙尖儿慢慢磨，一边磨，一边缓缓转向，把自己圆滚滚的屁股挪向了君九离和戚团团的方向，乖乖面壁。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哦！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墨园里的几个老爷子们零星的教育，一脑袋浆糊地啃完了糕点，就忍不住开始犯困了。
    戚团团转头一看，就见妖皇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然后“噗通”一声趴进了软乎乎的被子里，竟是就那么撅着小屁股睡着了。
    戚团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着头跳下床榻，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过来。
    君九离忙伸手接了，熟练地把妖皇放到床铺中间。
    戚团团笑眯眯地爬进床里面，捏了捏妖皇软乎乎的小脸蛋儿，就把小被子一盖，笑眯眯地跟君九离道了一声“晚安”，便乖乖闭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君九离躺在最外面，看看戚团团又看看妖皇，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浅浅的、暖暖的笑容。
    夜灯如豆，暖黄色的灯光给整个屋子盖上了一层柔光。
    君九离等戚团团的呼吸彻底沉了，睡着了，这才悄无声息地做起来，盘膝坐好开始冥修。
    时间在两个小的的酣眠中很快过去，一大清早的，众人就被一声惊呼给吓醒了。
    “爹！爹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