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柳儿哭得停不下来，哪怕她知道戚团团说得对，别人不在意她的性命，她自己总该是在意的。
    可是，心真的好疼啊！
    她知道她的脑子总是不够用，所以她向来是母亲要求什么就做什么，哪怕并不喜欢在宗门学习，十分想念家里，也拼了命的修炼，费尽心机地去讨好宗主。
    即便后来她知道了她是她娘跟别人通奸生的她，她也只是愤怒，从未恨过这个女人。
    可是……
    可是这个女人却能狠下心来要她的命！
    陈柳儿红肿着眼睛问戚团团：“我的心呢？是不是被我娘挖走了？我为什么……总觉得空落落的疼？”
    她的眼泪几乎流干了，可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重新冒出泪花来，从滚疼的眼角滚落，跌进伤口里，疼得渗人。
    戚团团又给她擦了擦眼泪，温声道：“还在，就是被捅了个窟窿，破了。但我医术好，虽然窟窿有点儿大，但我给你补好了，长几个月就彻底好了。”
    陈柳儿声音哽咽：“你把我的心当抹布吗？”
    戚团团点头：“差不多吧，缝缝补补又三年，不都是一个意思？”
    她睨了陈柳儿一眼：“能遇上我救你命，你就该五体投地地感谢我，感谢天道给你一线生机了。你以为你现在能活着很简单吗？”
    她伸出手指晃了晃：“五年，等你好了之后，得给我看药园挣钱抵债，看满五年你才能走。”
    陈柳儿忍不住气哭了：“我爹都被那对儿狗男女搞死了，我娘疯了还要搞死我，你竟然还跟我一个病人要钱？你怎么那么讨厌啊！”
    戚团团嗤笑一声：“多有趣啊，这年头还有治病不要钱的？能留下条命就不错了，你还想白吃白住白治病？”
    她伸手点了点陈柳儿的脑门：“总之你就安心躺着，你那倒霉娘肯定以为你已经死了，你要是想换个生活方式重新来过，就跟我说一声，我帮你换张脸。”
    陈柳儿哽咽：“你为什么帮我？”
    戚团团认真想了想：“可能你每一次犯错的时候都显得特别蠢，蠢得太可怜了吧？”
    陈柳儿气得几乎吐血：“洛圆圆！你真不是个好东西！”
    戚团团轻笑：“这世上的好东西多了去了，偏偏就我一个把你救了，小姑娘，买命钱，价格能低吗？知足吧你，你可是站了大便宜了！
    等你睡醒了，我要你的口供的，关于你娘和她姘头的消息，事无巨细地都给给我说，这是我救你性命的定金。”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柳儿，沉声道：“好好活着，可别赖账，我这人脾气不好，你知道的！”
    陈柳儿眼眶通红地看着戚团团，口中骂了一句，空落落的心脏却好像终于有了些许重量。
    戚团团没再继续逗留下去，拿灵火烧干净了屋子里的血污，便推门出去。
    暖暖的阳光下，君九离正端坐在石凳上闭目修行，听见她出来，立刻睁开了眼，站起来大步过来。
    戚团团一下子就笑弯了眉眼，笑眯眯地站在原地等他过来，然后张开了手：“抱抱！”
    君九离耳尖微红，俯身将戚团团抱在了怀里：“累吗？”
    戚团团蹭了蹭君九离的颈窝：“累。”
    君九离摸了摸戚团团的后脑勺：“那先去休息。”
    戚团团抱着他的脖子摇头：“不用，先去瞧瞧白冥。”
    她靠在君九离的肩膀上，软趴趴的像是一个柔软的团子：“刚刚陈柳儿说苍绣没死，而且还把她抓起来要杀了她。
    我看这一趟不管是文翰还是白冥，这罪魁祸首江国皇室怕是跑不了了。江国那几个人这一趟来大齐，恐怕不单单是治病那么简单。”
    君九离低低地嗯了一声：“陈柳儿是在文翰的一个秘密窝点里找到的，我怀疑文翰背后的那个上三州帝国，就是江国。”
    戚团团一愣：“竟然还有这种事。”
    之前陈柳儿的情况太危急，因此君九离把陈柳儿交给了戚团团就退出了屋子，两人根本没交流陈柳儿的来处。
    君九离道：“如果不出意外，江国皇室应该是跟天医局和云家余孽有牵连，至于那个白冥……江国最大的炼药大宗就只有一个，药宗。”
    戚团团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有些沉默。
    她这身体的亲生爹，就是出自于江国第一大家族戚家，更师从天下第一大宗药宗。
    冥冥之中，似乎有天意在牵扯着什么东西，把看似不相干的人全都牵扯到一切祸端的最源头。
    君九离拍了拍戚团团的后背：“别担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
    戚团团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知道。”
    她凑到君九离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跟他说了她之前怼白冥的话，然后笑嘻嘻地道：“我准备挑衅她，告诉她我已经给你下了蛊，所以你早把她忘了，这会儿只对我一个人死心塌地。”
    君九离耳尖泛红：“我本来就只对你一个人死心塌地。”
    戚团团吧嗒一口亲在他腮帮子上，坏笑道：“这样你就不用忍受她啦，她要是敢往你面前凑，使劲儿踹远了知道吗？
    她要是碰到了你，我就把她的爪子剁掉！我们钓鱼归钓鱼，但是可不能拿自己开玩笑，要是出了事，后悔就来不及了。”
    戚团团从不小看任何一个敌人，既然已经知道了那白冥不但中意墨门的少主之位，还盯着君九离，她自然不能给这女人任何机会。
    万一被下药被占便宜了呢？
    戚团团捏住君九离的耳朵：“你听见了没有？”
    君九离忙忙点头：“听见了，我知道，我绝不让她碰到我，她若是靠过来，我就把她有多远踹多远！”
    戚团团顿时满意，美滋滋地捧住了他的脸，“吧嗒”又是一口。
    君九离耳尖子通红，微微侧头：“这边也亲一下。”
    戚团团哈哈笑，抱住，凑过去“吧嗒吧嗒”亲了两下：“多对称！完美！”
    君九离看着她眉眼间神采飞扬，全是愉悦，也跟着翘起了嘴角，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东厢房院子里，又是一个连夜苦读读书读得快秃了头的白冥抬眼一看，刚好看到了两人相视而笑的样子，顿了顿，“咔”的一声，把手里的笔掐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