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是四年前席奶奶过寿的时候,就在庭院里有个小宴会,当时来的人都和席奶奶认识,有位夫人说要给席寒介绍个朋友,却被他直截了当地说自己已经结婚了。
他甚至连虚与委蛇都没有,用最能堵住被人嘴的话回绝了意思。
那时席奶奶还在,这位老人对席寒总是与旁人不同,哪怕知道自己孙子说谎后也只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只含笑说八字还没有一撇。
看着封一然还懵懂的眼神,江瑜点到:“工大百年校庆。”
封一然一下子想明白了。
四年前席奶奶突然去工大参加了一次校庆,当时家里的人感觉诧异的很,一不是母校而不是江...氏赞助的学校,好端端的去安城做什么。
他不由得失笑:“就为了那点醋才饱了那顿饺子啊。”
江瑜也勾了勾唇:“奶奶一向疼爱他。”
位于胸腔中的心脏都不是居中而生,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实在是太过奇妙,总是有的人和有的人天生亲近一些,虽然席奶奶面上一碗水能端平,但潜意识里还有个最疼爱的。
封一然捂着额头笑:“原来是这样。”
其实到了这个年龄心里都知晓长辈父母最疼爱的是哪个孩子,要说小时候吃点醋还说的过去,这会也早就释然了。
封一然没有吃味或者不舒服的情节,就是有些搞不懂:“你说席寒为什么不带他爱人回来?”
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江瑜敲了敲亭上的柱子,发出的声音有些沉闷。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还记得他为什么离开家吗?”
“那不是因为和江……咳咳,舅舅吵了一架吗?”江瑜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封一然仓促改口。
席奶奶去世时席寒没在身边,回来时连葬礼都直接错过,本来心情就特别差,江惠民和这个儿子一直不对头,雪上加霜的去刺激,两人直接吵了一架,席寒隔日就递了辞呈。
交接完工作后直接走人,自此后在安城安了家。
江瑜道:“我还记得他刚来江家那会。他大概才七岁,就像这个石桌一样高。”
“来这时奶奶问他学习怎么样,他先说还可以,见了我之后又说勉强,他那时就有这份心思了,怎么到现在能因为和江惠民吵了一架就不顾前程呢?”
现在的话基本上已经是明示了。
谁拿谁当了一次挡箭牌也很清楚了。
江瑜看着封一然的脸色就知道他已经明白了,看着远处的景致开口道:“我们也认识二十多年了,他半个字都没给我透露过。”
封一然舔了舔唇:“他也没给我说过。”
江瑜叹了一口气:“现在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带他爱人回家了吗,在他眼里只有奶奶是他家人,其余的人……”
因为没有必要,在席寒心里只有奶奶是他家人,是他长辈,是最需要取得祝福的那个人,至于江惠民,那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母亲就更不用说,现在的江二夫人一没生二没养,亲身母亲在哪也不知道,把殷言声带回来见谁?
至于江瑜、江天封一然等人,那就是差了辈的,只有带爱人回来见家长一说,没听过还要带回来见哥哥弟弟的。
那又不是个物件,还要带着跟谁都显摆吗?
封一然了然,看江瑜的眼神全是佩服:“怪不得你跟我打赌说他这次还是一个人回家。”
江瑜淡淡一笑:“其实还有一件事。”
在这空寂的八角亭中,四周能听到微风的声音,江家老宅的一棵银杏树叶子已经全部变黄,飞一吹簌簌的响,偶有几片落叶幽幽地飘下来,荡着波纹落到水面上。
江瑜的声音和这风声一块响起:“席寒他不交心,跟谁都一样。”
“我和他认识二十多年了,他都没把心事说出来。”
江家的这次家宴是隆重的,封一然提前几天到的老宅,席寒就不同了,他这会还在安城晃悠着。
这几天席寒一直缠着殷言声,知道自己要离开几天,把人摁住吃饱了才放手,殷言声这时候也由着他,其实他性子一直是这样,开了个口子后就不会拒绝人,不会喊累不会喊困的,让席寒那是如鱼得水。
到最后还是席寒自己估摸着够了收手。
去机场的时候是殷言声送的他,这条路两人这些年已经走了无数次,殷言声把人送到机场后下车,陪着席寒一块等着。
席寒没带什么行李,两手空空的,要是在隐蔽的场合这会已经搂住殷言声让他坐自己腿上了。
但这会他没有,身边人挺多的,殷言声小朋友脸皮薄,这会把人抱着不合适。
两人就坐在一起,离别的时候总有一种温情在,殷言声没说什么,但看起来有些沉默。
席寒心里叹了一声,伸手把人环住,在耳畔轻声开口:“我就去几天,不会太久的。”
殷言声眼睛中黑白分明,他穿着一件高领的薄毛衫,脸侧的下颔线清晰明朗,细长的手指搭在膝盖上,缓缓的‘嗯’了一声。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总是能接受一切,别的孩子还用哭泣与眼泪达到自己目的的时候,他就已经放弃了这种手段。
人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殷言声自小就不会哭。
他在恋爱里有种很清醒的感觉:不会撒娇不会发脾气,遇到事情了第一反应也不是去寻求帮忙,而是什么事都自己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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