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路在何方啊。”韩遂长长呼出了一口气，一脸的落寞，走投无路之相尽显。
    纵然是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此刻韩遂也是保持不下去了。想当年他何等意气风发，为凉州名士。
    后为北宫伯玉劫走，于是起兵反叛汉朝。当时是惶恐的，后来他却发现汉室的衰弱。
    于是纵横凉州，割据一方。董卓进入洛阳，天下都背叛了董卓。韩遂是窃喜的，他知道群雄逐鹿的时候到了。
    他倒是没有称帝的野心，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实力都不足够，他只是想保有现在的基业，成战国之态，诸侯混战就可以了。
    哪里知道乱世来的快，枭雄出的更快。王金先以天下人都瞠目结舌的速度攻入洛阳，然后大战董卓，虎步长安。
    终于到了威逼凉州的地步。
    韩遂知道自己着实不如此人对手，但因为贾诩，因为与马腾的联盟，他的心中还是有一些底气的。
    但是哪里知道败亡的居然如此之快，一策离间计让联盟飞灰湮灭，马腾先败。然后羌中出现变故，他是窃喜的，因为局势对他有利。
    将大战的地点选在羌中。
    而来到羌中之后，韩遂也依靠骑兵的优势，打算与王金消耗时间，以让关东的诸侯们起兵对王金的八郡造成压力。
    迫使王金退兵，本是胜券在握。结果王金居然手握可以杀死牧草的药物，迫使他们不得不死战。
    结果当然是惨白，垂死挣扎而已。
    现在羌中三大势力，白羌已经废了，参狼打算远走西域，而他呢？他的路又在何方？
    韩遂有想要投降王金，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掐灭了。他生性多疑，不肯将自己的生命交到别人的手中。
    虽然王金对待的马腾不错，但未必对他也不错。而且王金对待马腾不错可能也只是表象，可能是想要诱惑他投降。
    总而言之，他生性多疑。
    “现在死守武威恐怕不成了，不如追随碎石一起远走西域。从汉人诸侯，变成一个部落？”
    韩遂怦然心动，我惹不起你王金，远走万里你总不至于追杀我吧。不过韩遂随即又颇为颓废，因为他愿意远走万里，但是他麾下的将军，士卒们呢？
    他经营半个凉州，固然是笼络起了不少人心，但那是在他统治凉州的情况下，而他失去了凉州要远走西域，谁会愿意跟着他呢？
    前路实在是太渺茫了。
    韩遂发现，自己居然走入了死路，一条看不见希望的路。
    “我韩遂半生纵横天下，没想到居然沦落至此。”韩遂忽然悲愤大叫，他平时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
    但或许是平常压制的够狠，此刻一旦爆发，如山洪一般猛烈。
    “噗嗤！”韩遂大叫一声后便喷出了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就惨白一片，人摇晃了一下，立刻扑倒在了身前的案几上，人事不知了。
    韩遂从悲愤大叫，再到吐血昏倒在地。只是发生在一瞬间而已。碎石简直是目瞪口呆，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韩遂吐血倒在了案几上，过了三秒钟，碎石这才反应过来。
    “妈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吐血然后到底？难道这真的是巫术？”碎石简直是恐惧万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要再待在这里了，连夜走。
    “来人，来人。”
    随着碎石的大吼，从大帐外涌入了许多护卫，这些护卫看着倒在地上的韩遂，表情精彩极了。
    心想大帅您暗算了您的盟友吗？
    碎石根本不打算鸟护卫们，他对其中一个护卫说道：“将韩遂送去给他的人，就说是悲愤吐血。”
    随即碎石又对另外一个护卫说道：“我们撤兵，我们连夜撤兵离开羌中，带上所有人，所有的牧民，女人，牛羊我们去西域。”
    碎石走的是仓促的，但也是果决的。碎石带走了白象牙，以及白羌剩下的骑兵，仓皇的带着自己的骑兵，与自己的部落汇合，远走西域，彻底的退出了羌中，与王金这个可怕的男人划清界限。
    不敢与之为敌，肝胆俱裂。
    韩遂。
    韩遂一命呜呼了。
    这是医疗条件十分简陋的时代，一个小伤口，或者一场小感冒就能要人命。更何况是吐血昏厥。
    或许是血管爆炸，或许是中风了。总而言之，韩遂的军队中的随军医者没有能力救下韩遂的性命。
    此刻碎石已经率领全部的羌人退走，大营内只剩下了韩遂的军队。
    中军大帐内。
    韩遂的尸体渐渐已经冰凉，被放在后账内。前账内，则是韩遂麾下的领兵大将们。
    韩遂虽然只有五万骑兵，但领兵大将却有十三个人。这十三位将军都跪坐在前帐内，一个个人的表情都是被狗日了一样。
    这十三位将军都是韩遂的心腹，但是对韩遂多忠心就是扯谈了。凉州这片地方，背叛和被背叛是常发生的事情。
    韩遂依靠自己的威望，还有将将军们的宗族，家眷全部集中在武威，这才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军阀势力。
    而现在韩遂死了。这股势力自然就是烟消云散了。
    此刻这十三位将军没有一个人想要为韩遂报仇，相反他们琢磨着打算怎么去投降王金。
    但却又有些迟疑，怕投降之后被王金所杀。
    “呆坐着不是事情，韩遂此人与大将军为敌，与王师为敌，简直是罪大恶极。现在他吐血败亡，就是老天要他的命。我们去砍下韩遂的头去见大将军，请求大将军饶恕我们吧。”
    一名将军站了出来，一脸的杀气。纵使是韩遂刚刚死了，尸骨未寒，他也能说出这一番话。
    这便是凉州。
    这位将军姓马，叫马明。与韩遂还是儿女亲家，他的长子娶了韩遂女儿为妻，往常的时候关系十分亲近。
    不过在场的人都没有鄙视马明，反而纷纷表示赞同。只有一个人反对，这个人边上阎行。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大将军势力强横，这才能所向披靡，马腾，韩遂纷纷败亡。但我们既然为韩遂效命，而韩遂不幸病死，我们岂能在他死后砍下韩遂的头，去取悦大将军呢？这种事情，我万万不会做。若是诸位想做，便先迈过我的尸体。”
    说罢，阎行手按腰间剑柄豁然站起。
    他人很高，但很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顾盼之间极有威视，此刻双眸圆瞪，愤然之情溢于言表。
    壮烈之气直冲云霄。
    在场有十二人，都是韩遂麾下骁勇善战的将军，却没有一个人胆敢出手。因为阎行不简单，他虽然年纪轻只是小将，但是骁勇善战恐怕不下于马超。
    众人出手未必拿得下他，而且为了韩遂的头，却是不值得。
    “哼。随你，反正我立刻去见大将军。”马明冷哼一声，以掩饰自己的胆怯，随即便大步走了出去。
    “我也去。”
    将军们争先恐后，纷纷夺路而走。
    人走茶凉不外如是。韩遂一代枭雄，末路实在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