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申时许开始下起雨来,起初淅淅沥沥的小雨而已,慢慢的变成了大雨磅礴,屋檐前的水滴快成水帘洞了。
邹落梨呆坐在屋里想了许久。
之前她差点糊里糊涂的被灭口,就算是对王府的事情一无所知也察觉出来自己很危险了,何况现在已经了解了一些情况。
显然这一切和昭玉的事情有关,现在昭玉虽然已经死了,但并不表示自己的危机解除了。幕后的人说不定会认为昭玉死前跟自己说了什么,再或者就算不这么想,但死人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杀人灭口的事情他们已经做过一次了,就不会犹豫做不做第二次。
之前邹落梨一门心思想要尽快离开王府,也是因为发觉了自己有危险,尽快逃离才最安全。可是现在暂时走不了了,那么就得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突破口还是在昭玉身上。
还是需要更加仔细的验尸,看看能不能发现其他的线索,帮助王爷尽快找到凶手。只有找到了凶手,自己离开王府的事情才有转机。
这么一想,邹落梨坐不住了,今天莫公公在院里吩咐的话她也听见了一两句,看样子是仵作验完了尸之后马上就下葬的,她得抓紧时间。
走出屋来并没有看到夏香和冬香,正好,她也不想惊动任何人。
拿了一把伞打着,悄悄的从院里出来,左拐右拐在备弄和游廊间走了半天,没发现有人跟着自己,这才走到了大路上,一出来就碰见一个打着伞的丫鬟。
邹落梨忙小跑着过去叫住了,陪笑着询问:“这位姐姐,请问一下医所和冷宅怎么走?”
一下子问两个地方,那丫鬟有些奇怪的打量了一下她,便指了两个方向:“冷宅往那边,一直走。医所在外院,从南门出去找人问问,很好找到。”
邹落梨忙道谢,然后先选择了她指的医所的方向,走了几步回头看见那指路的丫鬟已经走开了,这才赶紧转回头,往冷宅的方向走。
如此的小心,确定不会有人跟着自己。
一开始还多是青石条铺就的路,越往后路越不好走,泥泞甚至有些水坑,大雨磅礴,邹落梨的鞋已经湿透了,沾了很多泥巴,裙摆湿了大半截,全是泥点子。
雨太大外面走动的人就不多,走了半天才又遇见了一个丫鬟,穿着粗布衣裳,邹落梨上前打听,那丫鬟回头指了指:“冷宅就在前面。”
她还看了邹落梨一眼:“你去哪里干什么?”
邹落梨笑着含糊的道:“嗯,嬷嬷吩咐的有点事……”
那丫鬟便不再多问,扭头就走了。
邹落梨按照她指的方向继续往前走,很快眼前出现了一个庭园,有些荒芜,庭园外面生了好些的杂草,但是正门的路还是很明显,应该是常有人进出。
周围没有看到任何人,雨幕下整个庭园显得黑暗而且暮气沉沉,天慢慢的黑了。邹落梨往里走,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如何,进了庭园就有种阴气森森的感觉。
还好,她是学医的出身,验尸都不怕,胆子不像一般的姑娘那么小。
一进庭园就看见正屋里隐隐有亮光,看样子里面有人,邹落梨心中一喜急忙的走上了台阶。
将伞放在廊上,她弯腰先把裙摆拧了拧,这才来到门前。
门没有关着,她伸头往里看了看,嘴里问着:“请问有人吗?”
没人回答,也没看见人,但是一眼就看到了摆在屋子中的木板床,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白布。
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昭玉。
邹落梨走了进来,嘴里依然问着:“有人吗?仵作在吗?我是……王爷派来验尸的医女。”
一束灯光从里屋晃悠了出来,提着油灯的是一个年约三十来岁的人,个子不高也没精神,微微佝偻着身子看着她,眼光阴森森的:“医女?是之前验尸的那个吗?”
邹落梨忙道:“是的。”
“你不是已经验过尸了吗?头颅都给人割开了,还来干什么?”仵作将油灯放在了桌上。
邹落梨道:“之前只是查一下她的死因,没有检查其他的……大叔,您查出来什么线索没有?”
仵作就道:“你先告诉我,怎么就把头颅给割开了?你怎么知道舌骨碎了?”
邹落梨道:“是因为发觉她脖颈上的痕迹不像是勒痕。如果是勒痕的话,受力的地方应该比较大,且上吊用的是软性布料,勒毙之前人体下意识的挣扎会造成摩擦,勒痕周围应该有摩擦痕迹,但死者脖颈的伤痕比较简单,就只有一个点而已,像是被重力打击造成的。”
仵作翻着白眼仁儿沉吟了一会儿。
“大叔,你查到有其他的线索吗?”邹落梨问道。
仵作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才道:“没什么痕迹,除了一些老伤。”
邹落梨凝眸:“什么老伤?”
“小腿上,有些针眼,割伤。”仵作说话简单明了又带了些恶意的调侃:“后宅的一些手段,你也会领教到。”
邹落梨并不容易被吓到,一听这话马上去将尸身上盖的白布揭开,检查了一下昭玉的双腿。
果然,小腿上有些划伤的痕迹,但是看着应该很早了,伤痕早已经愈合,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来。还有红色或者黑色的小点,常人或许会认成是皮肤上的小痣或者斑点,只有医者和仵作才能一眼看出来,那是针眼。
“其他的没有什么了。”仵作看到她还想检查其他地方,就说了一句:“盖好吧,马上就有人来抬走下葬了。”
邹落梨还是大致检查了一下,确实没有什么疑点了,就将白布盖上,想了想对仵作道:“大叔,那我先回去了。”
仵作已经坐在了椅子上休息,并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邹落梨从屋里出来,雨还下着,她拿起来放在屋外面的伞,走到了游廊上。
几个人推开院门进来了,全都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进屋乱糟糟的说着:“老孙,人我们抬走了啊。真是晦气,这么大的雨,还得埋她……”
“什么破差事也能落在我身上……”
抱怨着,那几个人将尸身抬了出来。
紧接着,屋里的灯熄灭了,仵作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第21章 老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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