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倩不放心顾杳一个人睡,抱着自己的枕头到了顾雪兰的房间,和顾杳一起睡。
第一次和姐姐一起睡觉,顾杳兴奋到睡不着,小脸一直都是笑着的。
顾倩捏捏顾杳那红扑扑的小脸蛋,轻轻地掐了掐,手感特别好,跟果冻一样。
开心得累了,顾杳慢慢变成了安静的小鹌鹑,缩在被子里,团成一团,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望着无忧无虑的顾杳,顾倩唇瓣轻轻落在顾杳额头,稍微理了理顾杳被压住的头发。
顾倩动作轻微地起身,悄悄打开门,端着一杯水走到客厅。
这个时候还没有空气污染,透过狭小的窗,能看见努力发光的星子,亮亮的,和顾杳的眼睛一样。
这种氛围之下,顾倩忽然很想喝上一杯酒。
可惜家里没有。
只能以水代酒,顾倩喝了一小口,半眯着眸子看着窗外星星,只觉得自己是喝醉了。
如果不是醉了,她怎么能看见早就去世的顾杳,看见已经入冰棺就要择日火葬的妈妈呢?
妈妈重病,想要落叶归根,她便带着妈妈回到了外婆家。
外婆是个开明的,但顾雪兰头上还有一个哥哥,身后还有一个弟弟,外婆分家的时候,恰好只有两间巷子里的小房子。
只有两间,那当然就没有顾雪兰这个外嫁女儿的份了。
带着妈妈回老家那天,只能带着妈妈在宾馆住的她,忽然不懂顾雪兰嘴里的落叶归根。
那天晚上,顾雪兰死了。
乌云把天空的星星遮挡了个完全,竟是一颗也看不见。
当年为了应酬,顾倩酒量练出来了,却得了胃溃疡,。
被公司辞掉后,她便发誓再也不喝酒。
可那晚,顾倩坐在已经冰冷的顾雪兰旁边,呆呆地抱着一瓶白酒,看着窗外天空,一口接着一口地,连瓶子里的酒早被喝光了都没有察觉。
妹妹没了,妈妈也没了,她没有家了。
顾雪兰该下葬了。
可她是个寡妇,也没有儿子,唯一一个女儿甚至快到五十岁了还没有结婚,村里那些自称德高望重的人不肯让她办送葬仪式。
甚至,还拦着顾倩,不让她把顾雪兰的尸体存放在村里公用的灵堂。
那一刻,顾倩真想去找顾雪兰,让她看看她自己尊敬了一辈子的叔伯,看看他们那副叫人作呕的嘴脸。
他们不让,顾倩偏要。
她不仅要让妈妈的冰棺停在那,还要风光地把她下葬。
顶着压力和旧俗抵抗,顾倩早就做好被全村谈论耻笑的准备,可没想到,她的家又回来了。
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小层水,顾倩抹了把眼角,重新回到房里,抱住小小的顾杳,眉眼放松。
她不知道的是,怀里的这个小团子,正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努力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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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一棵巨大的树,直冲云霄,顾杳觉得就算有十几个她手拉手,也未必能够抱住这树。
树干的颜色如碳一般,连叶子也是纯黑的,唯有那叶子的脉络,还保留着最后一丝墨绿。
在大树不远处,是一口黑色的泉水,风吹过,那泉水却平静无波。
敬业的小快递员清楚记得自己的任务是送东西,她望了四周一圈,每个角落都不曾放过,怎么也没有看见“派送对象”的字眼。
顾杳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重新观察一遍,仍旧没有。
这该如何是好呀。
系统叔叔说过会把她送到离派送对象最近的地方,可为什么她怎么也看不见派送对象呢?
难道派送对象藏起来了?
顾杳看了看地面,没有发现哪里有洞洞或隆起来的包包。
这棵树这么大,难道是藏在树里?
可是树很光滑,一个洞也没有耶。
“人类幼崽?”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声音,这声音苍老,却又莫名悠远辽阔。
顾杳有些慌地看着周围,“婆婆,东西是你的吗?”
“哦,东西?你是来送东西的?”
那棵巨大的树叶子动了动,伸出两根树枝,环住顾杳的腰,竟是直接让她腾空了。
一开始还有点点害怕,等到离地面越来越远,意识到自己居然飞了起来,顾杳一下子就把害怕跑到脑后,惊奇地俯视。
东西都变形了,原本很大的东西,一下子就变得特别小了,还没有她的手掌那么大。
感觉好玩极了,顾杳被放到树干上时,还在回味方才的体验,津津有味。
“婆婆您好,我是杳杳,请问刚刚是您吗?”新奇劲过了,顾杳想起刚刚和她说话的声音。
“是。你为何有法则之外的气息。”顾杳面前的两根树枝摇晃了一下,像是在模仿人类摇手。
“法则,气息?”顾杳表示自己一点都听不懂,把自己的目的重复一遍,“婆婆,杳杳是来送快递的。”
就在这时,那汪如镜的黑色泉水忽然有了动静。
“扑通——”
一名少年从泉水里冒了出来,带出好几滴黑色泉水。
清楚地看见少年头上的“派送对象”,顾杳正想要下去,蓦地向下一看,小腿肚子忽然有些发抖。
太,太高了,她下不去。
少年赤.裸着脚从泉水中走到地面,原本湿润黏身的衣服一瞬间就变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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