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和宣兆睡在一张床上,想亲吻宣兆腰上的红痣,做梦里才能做的那些事情。
而对于此刻的宣兆来说,他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如果时间可以永久地凝固在这一刻就好了。
秒针慢一点,分针慢一点,慢一点,再慢一点。
那种自我拉扯的撕裂感又来了,太阳穴仿佛被一把锤子敲打着,剧烈的疼痛让他从漂浮云层般的幻想中清醒过来。
岑柏言,他是岑柏言。
身体的温度瞬间褪去,宣兆嘴唇微颤,寒意从手指尖攀升而起。
冷空气包裹着凌晨一点的海港市。
杨烁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
陈威在下边打游戏,他正在和岑柏言双排,边嚷嚷着“保我”边说:“你他妈说搬走就搬走,还弄得神神秘秘的,你到底搬哪儿了啊?还是不是哥们儿了?”
杨烁翻了个身,脑海里浮现出曾经的一幕幕——
之前也是,球赛那天柏言拉着跛脚的酒保进了同一个厕所隔间;
那天晚上柏言抱着他从酒吧离开;
刚才他们在包子铺,头抵着头,很亲近;
他们离开后杨烁悄悄跟了他们一段,看见进了巷子后,柏言牵了瘸子的手,他们在一个灯柱下放肆地接吻,柏言闭着眼,一只手摩挲着瘸子的侧脸,手背上青筋根根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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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烁当时仿佛被一道雷电当场击中,他失魂落魄地回了寝室,一边唾弃自己像个窥私的变|态,一边却又忍不住回想柏言沉浸在亲吻中时那个莫名性感的侧脸。
甚至冲澡的时候,他脑袋里幻想着岑柏言,做了一些羞耻的事情。
直到现在躺在床上,杨烁才后知后觉。
柏言他.喜欢那个瘸子吗?他喜欢的是男人吗?
这个念头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杨烁咬着下唇,在极度的震惊里竟然产生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枕头边放了一件外套,岑柏言的。
前段时间下雨,他的书落在图书馆了,雨伞却找不到了,岑柏言把外套丢给他,让他去挡雨。
杨烁侧脸枕着那件外套,心脏突然开始怦怦跳动。
以前他知道岑柏言喜欢女生,怕岑柏言厌恶他,无论如何都不敢有丝毫奢望。
不过现在不同了。
杨烁既紧张又有难以言喻的兴奋。
——柏言是不是喜欢男生了?那也可以是我啊.
“我操|你大爷啊岑柏言!你卖你爹我!”
陈威猛地站起身,影子被台灯拉长,投射在杨烁这一侧的墙壁上。
杨烁看着陈威的影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
在那个巷子里,瘸子的拐棍搭在墙边,墙上映出了他的影子。
他想到了一个人,惊雷酒吧的包厢里,半透明雕花屏风上映出个清瘦矜贵的影子,沙发边同样靠着一个细长的柱|状物体。
是那个声音温和却冰冷的东家!
杨烁直勾勾盯着墙上陈威的影子,霎那间的神情像是见了鬼。
不可能的,他们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你刚怎么挂|机了?嘛呢?”陈威在下边嚷嚷。
岑柏言在那头说了什么,陈威嗤了一声:“你舍友起夜上厕所?关你屁事啊!你给他把尿啊?.不是吧岑柏言,什么叫‘你倒是想’,你那什么舍友啊,给你下蛊了吧?”
杨烁一动不动。
“再开一局再开一局,”陈威招呼道,没几秒又嚎道,“你舍友喊你睡觉你就睡觉?我以前也是你舍友啊,没见你听我话呢怎么?”
岑柏言那边似乎是挂了,陈威骂了两声,愤愤不平地找杨烁抱怨:“你说岑柏言搬出去是不是有猫腻,三句话不离他舍友,我就奇了怪了,他找了个什么人做舍友啊?”
杨烁没回话,呼吸很轻。
“睡了?”陈威嘀咕一声,轻手轻脚地关了灯。
这个晚上没睡着的不仅是杨烁。
“少爷,小岐村来消息了,万千山过些时候会回去。”龚叔在电话那边说。
“嗯,”宣兆戴着无框眼镜,蓝牙耳机塞在耳朵里,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咽喉,“料到他会回去一趟。他这个人,表面上风光霁月,内里虚荣自负,明明每次回去都抱着一些见不得人的目的,偏偏又要大张旗鼓,让人人都对他感恩戴德。”
小岐村是万千山和岑静香老家,在新阳一个非常穷僻的镇子里,民风保守,极度迷信。
万千山入赘宣家后,宣谕以万千山的名义给小岐村修了一条路、盖了一座学校,并且翻修了当地的寺庙。自那之后,小岐村的村民们视万千山为大善人大英雄,回回万千山回村,都是众星捧月的待遇。
宣兆这些年一直关注着小岐村的动向,他用龚巧的名字持续为小岐村提供资金帮扶,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从村政府、村小学到村里的寺庙都是他的人。
因而,宣兆了解到万千山近十年来几乎每年都会回小岐村,到那个土寺庙里上香拜佛。大概心中有愧的人一旦得势,就会开始忏悔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以祈求神明原谅。
庙祝说万千山回村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求子,他这个人宗族观念极其浓厚,想要一个姓万的儿子想疯了,将来他百年之后也将落叶归根,埋进小岐村万家祖坟;二来是他多年来噩梦缠身,梦见曾经的岳丈化作厉|鬼找他索命,询问如何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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