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境光怪陆离,梦里万千山变成了一只猛兽,凶恶地袭击岑静香。岑柏言立即冲上去保护岑静香,他和万千山搏斗着,回头却发现岑静香张开了血盆大口,巨大的阴影将他整个淹没。
岑柏言猛然惊醒,额头上冷汗涔涔。
就在下午,岑静香告诉他一个消息——万千山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女学生,那个女生现在怀孕了,万千山买了个私密性很好的别墅,把人养在里面。
岑柏言怒不可遏,让岑静香离开万千山,岑静香平静但狠厉地要岑柏言做好准备,不管是偷的还是抢的,她要岑柏言去夺家产。
梦境和现实渐渐交织在了一起,他想要拉岑静香出泥潭,可岑静香却想将他也拖入这滩沼泽。
岑柏言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床头的星空夜灯开着,宣兆却不在床上。
房门虚掩着,他应该是起夜去厕所了。
岑柏言心中烦闷,一手重重揉着太阳穴,起床要去找宣兆。
才出房门,岑柏言听见厕所紧闭的木门里传出一声压抑的呻|吟,接着是一声沉闷的“砰”,像是有人在里面摔跤了。
岑柏言先是浑身一僵,接着冲上去迅速拧动门把:“兆兆?你怎么了?开门!”
沉寂片刻,宣兆努力维持着平静,却仍掩盖不住颤抖的声音传来:“没事,我没站稳。”
“你开门!”
岑柏言当下就听出了不对,他心急如焚,抬脚在门上重重一踹,木门散架似的晃了几晃,门锁上的零件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门开了,宣兆狼狈地跌坐在地上,鬓角浸满冷汗,面色比瓷砖还要白,嘴唇毫无血色。
“怎么了?哪里疼?”岑柏言万分焦急,冲到宣兆身边,“到底怎么回事?”
宣兆喘着气,轻轻摇了摇头:“柏言,我没——”
“你再他妈的说你没事!”岑柏言一声低吼,“你没事你大半夜躲到厕所?你没事你疼的站都站不稳?你没事.你.”
岑柏言又急又气,话都说不利索,眼角瞥到地上掉落着一个熟悉的药瓶,他捡起那个药瓶,瓶身上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维生素C。
他竟然一直天真地以为宣兆真的只是每天在补充维生素而已。
“这他妈是什么?”岑柏言紧紧攥着药瓶,双眼紧紧盯着宣兆,“你到底在吃什么?”
宣兆额头还在持续往外沁出细密的汗水,他定了定神:“只是维生素。”
“行,维生素是吧?”
岑柏言发狠地倒了几粒药片到手掌心,一仰头就要往嘴里送,宣兆脸色骤变,立即按下他的手腕:“你干什么!”
岑柏言说:“不是维生素吗?我怎么不能吃了?”
宣兆看着岑柏言,少顷,无奈地叹了口气:“是止疼片。”
他靠吃这东西止疼多久了?他得有多疼才会大半夜躲到厕所里?他是不是每个晚上都睡不好?他白天还要装成什么事也没有,他累不累?他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而我竟然什么都没有察觉?
气愤、懊恼、自责和心疼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岑柏言胸膛微微起伏,死死盯着宣兆:“宣兆,你牛|逼,你什么都要自己扛着是吧?”
“我只是.”宣兆抿了抿嘴唇,选择了一个最老套的说辞,“我不想你担心。”
其实他只是害怕。
就像他已经习惯了岑柏言每次给他的糖果,他已经习惯了岑柏言的宠爱、岑柏言的气息、岑柏言的拥抱、岑柏言的吻,那失去了岑柏言以后呢?
宣兆对新阳正在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他知道万千山的公司正面临着内忧外患,知道岑静香正想方设法地算计万千山的财产,所以他清楚地知道,属于他和岑柏言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想我担心,”岑柏言忽然自嘲地轻轻一笑,“宣兆,我有时候觉得你到底需不需要我。你不让我陪你去看你妈妈,不让我陪你去拜访龚叔,从来不带我进你的学校,不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
这些情绪在他心里积攒了太久太久,宛如一座沉睡许久的火山,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喷发。
宣兆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颊似乎又苍白了几分,他怔愣了愣,嘴唇微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心脏仿佛被沉重的镣铐锁住了,沉甸甸的疼。
没有必要啊,他没有必要让岑柏言参与到他的生活里,他只是把岑柏言当成一个工具,用完了就可以抛弃,工具罢了。
他不需要岑柏言,对啊,他确实不需要岑柏言——这个事实他每天都会在心里重复千万次。
那他为什么现在还会这么难受?是什么在撕扯他?
岑柏言深深呼了一口气,无力地垂下头,低声说:“你让我觉得我.很没用。”
他是那么那么的需要宣兆,宣兆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真实和依托,他也需要宣兆需要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们是一体的,他们都离不开彼此,永远不会分开。
宣兆眼睫颤动,他想说话,嗓子却像被什么给封住了,异常酸涩,一个音节都挤不出来。
他面对岑柏言一直是巧舌如簧,他最了解岑柏言想要听什么,怎么偏偏现在却说不出话了?
岑柏言颓力地站起身,缓缓向外走,还没出木门,脚步就顿住了。
他抬手一抹脸,转身走了回来,一手托着宣兆的背,一手绕过宣兆的腿弯,把人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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