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怎地就不来啦?
姜黎怅然若失。
“霍珏哥说他今日有事要忙,约莫夜里才回。”姜令撕开油纸包,将一串串炙肉拿了出来,挑了三串考得最香的递给姜黎,“霍珏哥说你只能吃三串,剩下的都是我跟娘的。”
姜黎:“……”
霍珏果真一整日没踪影,这段时日,他日日来陪她,忽然不来,倒是叫姜黎有些不习惯,心里空空荡荡的。
杨蕙娘进来给姜黎送药,见她拥着被褥发呆,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阿黎?”
姜黎支起膝盖,下巴抵在被子里,瓮声道:“没什么。”
杨蕙娘看她:“在想霍珏?”
姜黎知道她想什么都瞒不过她娘,索性不说话了。
杨蕙娘叹了声,在她床侧坐下。
她不是瞎子,霍珏这孩子她看了六年,除了对苏大夫脸色好些,对谁都是冷冰冰的。
可阿黎发病那日,他比她这当娘的还要挂心。这几日又日日过来给姜黎逗趣解闷,就他那冷漠自持的性子,若不是对阿黎上了心,怎会如此反常?
阿黎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如今霍珏有了回应,按理说,她这当娘的应该开心。
谁不希望自家女儿能如愿以偿,嫁一个如意郎君呢?
然齐大非偶。
霍珏早晚会离开桐安城,杨蕙娘舍不得阿黎远嫁。
再者说,霍珏若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他可能一辈子只守着阿黎不纳妾?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哪个当官的不是三妻四妾?
杨蕙娘心里思虑不断,嘴上却舍不得说阿黎。
至少……得等到阿黎病好了再点醒她吧。
“算了,娘就不说你什么了。你快点把药喝了,早些安置。”
姜黎喝的药里有安神的成分,喝过药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又被人连人带被拥入了怀里。
又是那阵好闻的似竹似麝的淡香。
“霍珏?”姜黎揉了揉眼。
“嗯,我在。”
黑暗里,少年的声音就在耳畔。
姜黎知道她又做梦了,哼哼唧唧地揪住他衣领,不满道:“你今日没来看我。”
耳边很快传来一声淡淡的笑,少年的语气宠溺到了极点:“今日忙着给阿黎出气去了,明日我便来陪你。”
姜黎只抓住了他说明日要来陪他,抿着唇笑起来,心底郁气一散,“嗯”了声。
“说好了,明日你不来,你就是小狗。”
霍珏克制地在她发间落下一吻,道了声“好”。
-
待得怀里的小姑娘沉沉睡去,霍珏才松开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又替她掖了掖被子。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收敛起气息时整个人仿佛影子一般融入夜色里。
霍珏身姿矫健地越过围墙,回到了药铺。
换下夜行衣后,他灌了一大口早已凉透的茶水,目光越过窗户,沉沉望向东北城门处。
薛真该醒了。
……
隔日下午,姜黎刚用过午膳,张莺莺与刘嫣便联袂而来。
两人已经来过数回,给姜黎说了好些朱福大街新近发生的八卦。
今日来自然又捡了不少趣事,张莺莺嘴快,说到后头,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我方才出来时,听到管事过来同我爹说,薛山长那位掌上明珠昨日去兰若寺求签,回来时居然遇到了土匪,被人掳走了。”
姜黎手上的红豆糕“啪”一下掉落在碟子里,“你说的是薛真?”
“自然是她,薛山长就一个女儿,除了她还能是谁?听说是被贼人掳到了山林里,现下桐安城所有游手好闲的地痞游侠都在往兰若寺附近那片山林赶。”
刘嫣睁大眼睛,深吸一口气后,诧异道:“这些人去那里作甚?”
张莺莺道:“听说是有人在城里布了悬赏,谁能从土匪手里救出薛大娘子,谁便能获得黄金千两。也不知是谁如此大手笔,那可是黄金千两!那些地痞游侠连百两银子都没见过,如今有机会挣得黄金千两,当然是疯了似的往密林去呀。”
刘嫣不无惋惜地叹了声:“如此一来,薛姑娘的名声可是毁了。这样一位才貌双全又品行无瑕的姑娘实在是可惜了。”
张莺莺也叹息道:“我爹说,这种情况之下,薛真能活着回来便不错了。名声那些,倒是后话了。大不了离开桐安城,寻一个偏僻之地从头来过。”
姜黎在她们交谈之时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问道:“莺莺,你爹爹可说了是谁布了黄金千两的悬赏?”
张莺莺摇头道:“我没听我爹提起悬赏者的名字,不过说起来,这悬赏者究竟是好意还是歹意呢?诚然,如今薛姑娘音讯全无,能多些人去找她自然是好。可用悬赏这种明知道会引起热议的方式,薛姑娘被人掳走且失踪了一夜的事情岂不是闹得人尽皆知了?”
姜黎落水之事从未与张莺莺二人提过,她一直记着碧红姐的忠告,人在卑微之时莫要去讨公道,因为讨不来不说,极有可能会惹来祸害。
张莺莺与刘嫣是姜黎的手帕交,三人感情深厚,若是知晓她落水是薛真所害,必定会与她一块同仇敌忾。
尤其是心直口快的张莺莺,就算是讨不来公道,也一定会替姜黎骂几句才解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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