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当她重新翻开后,她会忍受不了现在枯燥又乏味的黑白生活,去追逐那抹漂亮耀眼至极的色彩。
她不希望。
颜词会认为他是那个做错的人。
她的颜词永远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人和她的懦弱。
误会从这里开始,也应当从这里结束。
“你信算命的吗?”许星突然问。
颜词摇头:“我不信。”
许星笑着说:“原先我也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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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出生在宁荷的小巷子里,那里信命信算命。
宁荷有一位算命道士,据说能明了神意,所说所算无一不准,快被奉为神明。
刚才那个老妇人烟霞是许星母亲顾玲最好的姐妹,在许星出生之前经常陪着顾玲做些小孩衣服,也陪着她做产检。
只是这一切在那位算命道士算出,顾玲所怀会害至亲之人性命之时结束。
烟霞是信命的,劝顾玲打掉孩子,再怀一个。
但顾玲根本不信,总会劝着她的好姐妹想开点,不过一个神算子的话,哪有什么可信度。
烟霞见劝不动,也只能遂着她的意,只不过平时多跑跑寺庙祈福罢了。
可是,就在许星出生那天,顾玲真的难产而亡。
烟霞去找神算子,神算子似乎是早明白一切,只淡漠说,这是不信天命的代价。
最好的姐妹逝世,烟霞愧疚得夜夜做噩梦。
梦里,死去的顾玲掐着她的脖子,问为什么不听神算子的话,让她死不瞑目。
自此,烟霞的愧疚逐步转为对许星的厌恶。
镇子不大,一些事一传十十传百,许星上学时快被所有人孤立,甚至被霸凌。
许洋没办法只能带许星离开宁荷,去到湾洱。
纵然被人孤立霸凌,一天耳边被人重复一万遍杀人凶手,许星也根本不信。
再后来,许洋因为心脏病死在手术台前。
她那时候还在湾洱上高中,实在没有办法自己一个人处理丧事。她只能回去求烟霞,希望可以她出面处理丧事。
她在雨夜里跪了一晚上,烟霞看在那是顾玲的丈夫答应出面处理。
她不信命。
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巧合。
再后来,三年前的那场雨夜里,颜词因为她进了看守所。
她连夜咨询律师,得知他会被判刑在牢里蹲很久以后,许星差点崩溃。
预言就像架在脖颈上的刀刃,无论如何挣扎都会按时落下。
预言在兑现。
怎么也躲不掉。
许星打印了调解书去找林梦璃,林梦璃刚刚得知她的哥哥林立双腿怕是保不住了。
林梦璃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前,盯着玻璃窗里的哥哥,恨不得把许星杀了,她一把将许星手中的调解书掷在地上。
语气嚣张:“不可能调解的,你等着给颜词送牢饭吧!”
许星沉默地将地上的调解书捡起来,重新递给林梦璃,语气平淡:
“若是我将那两段视频放出来,或许你们也可以进监狱。如果实在不幸,我可以等颜词坐牢出来。”
林梦璃面色变得狰狞,她一把夺走许星手中的文件,高跟鞋狠狠碾过去,雪白的文件上都是鞋印。
“我赌你不敢,你不要名声了?”林梦璃笑着说,很明显威胁的色彩:
“你现在为了颜词这样,指不定日后他看见网上的舆论便嫌弃你,为了公司抛弃你呢?”
许星静静听完了林梦璃所有的话语。
她垂眼望着林梦璃,神情淡漠,只觉得可笑至极。
她是尘埃里的人,便认为所有人生来便沾着污秽。
不过许星也懒得解释。
她勾了勾唇,从包里掏出一份新的文件拍在她的身上:“你可以试试。你想下地狱,我可以陪你。”
顿了顿,她又补了句:“所以我建议,你选第二条路。你可以向我提要求,什么都可以,只要我可以满足。然后你把这份协议签了。”
她的声音柔软平静,没有半分说谎的意味。
这话是真的。
她自幼胆小懦弱,擦破皮便会哭得稀里哗啦的。
她不是神算子,不知道两段视频放出来舆论会不会将她淹没。
她也会很害怕,她从来就不是勇敢的人。
但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会允许颜词背上莫须有的罪名,这对他不公平。
“行啊,”林梦璃捏着那份调解书说:“说你父亲是杀我的父亲的凶手如何?”
许星平静道:“不行。”
许洋是一名外科医生,林梦璃的父亲死在许洋的手术台上,是正常的死亡,非医生过错。
但林梦璃却认为许洋是杀人凶手,后来许洋死了,所有的罪责全被推到许星身上。
“我说过,”许星淡淡开口:“手术都有一定的概率死亡,那并不是我父亲的过错。”
“那你能给我什么?”林梦璃笑得讽刺:“能把我哥哥的腿复原?”
“我可以给你钱。”许星说。
“清梦的名誉。”
“可以。”她不在乎这个。
“你离开颜词。”
许星沉默了很久,说:“可以。”
她好像真的不是很好的人。
就和那个神算子说的一样。
雨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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