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冤枉了宋二公子,”她将自己的手伸出去,“我就暂且先拿这个赔罪。”
怜时鱼得水,怨罢商与参。不如山栀子,却能结同心。
宋临云突然想起来从前读杂诗之时,曾经有听过这样的一首诗。原先听来不过就是些酸掉牙的情诗,现在听来,原来也有些意思。
“希望宋二公子记住自己当日所言,为我,”她顿了顿,抬眼看他,“守身如玉。”
宋临云看着沈怀玉手中的栀子,没接。顿了许久以后,他拿过那朵栀子的时候却将沈怀玉的手一把捞了过来,一大股逼人的花香味朝着自己袭来。
他将栀子轻插入沈怀玉的发间,扶正了以后开口道:“沈大小姐未免有些太没有诚意了些,既然要赔罪,小小一朵栀子花算什么赔罪?”
“你若是真心诚意想要替我赔罪,不如……”
“将你自己赔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怜时鱼得水,怨罢商与参。不如山栀子,却能结同心:《杂古诗五首》施肩吾
第79章 长明
现下早已过了小暑,从淄州到京邑,少说也需要半月之久,到京邑的时候差不多就快到了立秋。去年立秋之时,沈怀玉在林瞻私牢之中,身陷囹圄,身边之人也没有办法保住。
而承德十一年的立秋,先是濮才良豢养私兵一事暴露,林瞻因此也惹上了一身骚。承德帝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已经在心中暗中盘算。
京中暗流涌动已经成为必然,若是沈怀玉回京邑,那么她手上握着的林瞻当年对峪城一战所做的手脚的证据,必然又是一道惊雷。林瞻手上是哑叔和厌雀的生命,她也不想继续看着林瞻逍遥法外。
明日一清早,就将动身启程,前往京邑。
前事因果,是是非非,这个中种种,沈怀玉也不再想深究。前帝掠夺臣妻,林瞻为了往上爬甘心拱手将妻子相赠,为了将自己的女儿登上皇后之位,又不惜勾结外族,使得淇城满城死于非命。
别人的因果,原本就不该报应在她的身上。
沈怀玉收拾东西的时候翻出来当年和沈其道对弈之时所用到的棋子,这些棋子原本是御用之物,也是沈其道当年很是喜欢的一个物件。黑白棋都是用暖玉制成,就算是寒冬握在手上,也丝毫不觉得冰凉。
她突然来了兴致,晃了晃装着棋子的小盎,“要不要和我对弈?”
“……对弈?”宋临云脸上难得露出来了犹豫的神色,顿了半晌才接着道:“也行。”
下棋在京邑贵族中算得上是个雅事,寻常家族中的七八岁小童也都是会下上几把的,沈怀玉也有些日子没有再与人对弈过了,自从沈其道死后,她至多就是自己和自己下着玩儿。
现下对上宋临云,她还有些怕自己棋技退步,也就收起来玩笑的心思。
沈怀玉拿了黑子,黑子先行,所以先下一子。
她抬头看宋临云,只看到他手执白子,那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白子在脸侧轻轻点了点,似乎是在思索下在哪里。
没见到仅仅第一子就这么谨慎的人,沈怀玉略微坐直了身子,仔细观察着他的出子。然后便看到他落在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位置,沈怀玉略微思忖,片刻之后便落了第二子。
没想到之后的宋临云却是越下越没有章法,简直说得上是乱七八糟,像是随便抛到了一个地方一般,就算是京邑世家的七八岁小儿,想来也比他的棋技好上不少,实在是不知道这样烂的棋技是师出何方。
沈怀玉失笑。
宋临云时不时看看棋局,要么就是抬眼看着她,最开始的时候还是将棋子安安稳稳地放在手上,后来就开始小幅度地往上抛着玩,出子也越来越随意了些。
这样赢他,实在是胜之不武。
“不知道宋二公子的棋艺究竟是师从何人,”沈怀玉以手抵唇,“实在是……出其不意。”
宋临云挑眉,知道她这是在笑,也不揭破,只道:“你猜猜?”
这手稀巴烂的棋技,卫国公宋佺年轻之时也是一位很有些声誉的学子,不该是能下成这幅样子的人,那么除开宋佺,也就只有抚远大将军穆弘文了。
“穆将军?”
宋临云笑着轻轻摇头。
说起来,这幅打得毫无章法,纯粹就是在闭着眼睛瞎下的棋艺,说是从来没有学过沈怀玉也信,“那我猜,你根本没学过。”
“我学过。”宋临云以手支头,“而且,还是个女师傅。”
宋临云出生之时卫国公夫人就因为气虚而去世了,卫国公也对这个夫人感情不深,不过几年就另娶了。所以宋临云和宋佺一直以来关系都不是很亲近,穆弘文心疼外甥,一直都是把宋临云当成自己亲儿子来养的。
所以这个女师傅,也不该是卫国公夫人。
宋临云看着她道:“说起来,今日是我第一次下棋,所以,阿玉自然算得上是我的师傅。师傅多才多艺,我以后当真还要多多仰仗仰仗阿玉了。”
“毕竟,我要吃软饭的。”
“那好,”沈怀玉点了点棋盘,“正好现在闲来无事,我教教你。省得以后风流之名满淄州的宋二公子,一手棋技却烂成这样被传出去。”
沈怀玉其实是真的想教教宋临云,毕竟之前一直都是自己在与自己对弈,实在是无趣。若是教了他,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和他下棋,打发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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