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那句死亡宣告刚说出口,还没来得及填补上表示遗憾的话,苏莓直愣愣地瘫坐在了地上,我蹲下来紧紧地抱着她,抬头看着面前的医生,不敢相信刚才他说的内容,木讷地再次询问:“您是说,人没了?没救回来?”
医生凝重地点头。
“为什么啊?”我下意识地问道,甚至没办法考虑这句话缺失的逻辑。死亡哪有什么理由。
“病人是急性心梗,这种病发作起来,人走的很快,但是他走得并不痛苦。”医生最后这句话似乎是用来宽慰我们的,但是我却忍不住内心莫名的火气,谁他妈在乎他走得痛不痛苦?谁允许他走的?他把苏莓迷得五迷三道,说要跟她结婚,跟她长厢厮守,现在留她一个人,自己就这么死了?
我的愤怒来得毫无理由,而愤怒对象却再也无法感知到了。
苏莓似乎将最后的力气用完,坐也坐不住,直接倒在了地上。
瞬时周围一片惊呼,随之而来的是各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他们将苏莓团团围住然后抬走检查,我看着这场面甚至还来不及开口说话,这一群白色的人就夹着中间的苏莓从楼道中消失,如果不是谷雨在旁边,我甚至会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人群散去,我看着这空旷的楼道,在谷雨的怀里哭出了声音。
怎么办?苏莓的爱人,死了。
苏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旁晚,夕阳透过病房的窗户洒进来,将这充满福尔马林味道的房间镀了一层金光。她刚醒时神情有些懵,仿佛没有想起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我凑过去问她感觉如何,她望向我,眼睛的光在一瞬间暗了下去,变成了一种深海生物眼睛里惯有的死寂,因为常年见不到光明,犹如无魂丧尸一般的眼神。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地整理自己的情绪,然后无助地望着我,问道:“他救回来了吗?”
好像只要她不承认,银狐就仍然能够在这世间一息尚存。
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话在嘴边抿了半天,无法回答。
苏莓苦笑了一下,轻声低喃:“救不回来了……对吧……”
她也不是在问我,只是不想让句子的前半段听起来那么绝望,才加上这无用却能缓冲情绪的两个字。
谷雨背着身望着窗外,他的影子挡住了阳光,苏莓的脸上被他的那片阴郁覆盖,和周围金光闪闪的背景格格不入。
苏莓的表情,也和平日里她耀武扬威的样子,格格不入。
“他之前说过,他会比我先走,还问我能不能接受。”苏莓语气淡得像是在对空气说话,“我说我不怕,能陪他多一天我都开心。死亡早晚会来,没来之前我们都觉得那是个虚幻的终点,就算知道早晚会到,那一早一晚,也不是明天,也不是明年,是很久很久以后。只不过,没想到,他的早晚,是今天了。”
“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你要是想发泄,我陪你发泄,我们一起,我和你一起,你别怕。”我没头脑地说着无用的安抚话语。
苏莓看着我,木讷地说:“你们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不肯。
“谷雨,银狐的后事应该有很多需要办理的,他儿子在美国,电话我一会儿发给你,剩下的事情就麻烦你了。”苏莓转向谷雨交代道,见谷雨点头后又嘱咐道:“带白羽回去吧,我没事的。”
我紧握着拳,眼泪堵在眼眶里。我不能留她一个人,她已经被她爱的人孤独地留在了这个人世,我什么也做不了,但是至少坐在她身边能够告诉她,纵使银狐走了,我还在,我永远不会走,她不会孤身一人。
谷雨在我耳边温柔却坚定地说:“听话。”
我抬头望着谷雨,一脸恳切。
“听话,别让苏莓为难。”
我最终还是和谷雨离开了苏莓的病房,她让我这个时候别犯倔,听她的,谷雨也让我听话。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谷雨问道:“饿了吧?咱们去吃点东西?”
“我没胃口。”
“别赌气。”他像是哄小孩一样劝我。
“我不想走,留她自己一个人在哪里,她想不开怎么办?”
谷雨摸了摸我的头:“苏莓和你不一样。”
我不解地看着他。
“苏莓和你不一样,你是纸老虎,看起来好像挺厉害,但是是个脆皮儿的。苏莓不是,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的人生怎么走。”
“那又怎么样?她就算是铁打的,现在银狐死了,没了,她也会难过的!”
“她当然难过,但是她不会想不开。你给她一点时间,对她来说是好事,让她把情绪理一理,她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如果她自己理不清,就更没办法从这件事里缓过来了。”
“这么大的事,靠自己想就能缓过来了?”
“你当然不能,如果我死了,你得闹着要跟我一块死才行吧?”谷雨突然举了一个可怕的例子。
我使劲锤了他的胳膊,我警告道:“收回去,你把这话收回去!”
谷雨无奈地笑:“收收收,我收。我就是举个例子。”
“都什么时候了,说话还这么不忌讳!”我有些急。
“白羽,你和苏莓不一样。你是个死心眼,认准了谁,认准了什么,就一头黑地走下去。苏莓不一样,她比你想象的坚强多了。她既然选择了老尹,就考虑过会有怎么样的结果,她能扛过去,我们也会一直陪着她,但是不是现在,现在她需要自己说服自己,等她把自己的情绪收拾好,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随时都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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