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对面更早重返月球？
    还有可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最终问出了新的问题。
    “你认为他们最快可以在多长时间内登陆月球？”
    这个问题……
    格雷思索了一下，决定实情相告：“他们没有公布飞船的具体参数，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飞船拥有在太空中长时间航行并且保障内部乘务员生命的能力，如果这种能力可以持续到月球的话，那么飞船的第三次首飞就有可能是他们的月球之旅……”
    那边的上司听了长长吐出一口气，“那我们的sls怎么样了？我听说最近的情况不是很好？”
    格雷叹了口气，“是的，前几天刚刚进行了一次核心级点火测试，预计运行8分钟的任务，结果只运行了一分多钟就自动停机了，不过我们已经得到了一部分的运行数据……”
    对面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而格雷的说话声也越来越小。
    sls，中文名称“太空发射系统”，虽然名为系统，但其实它就是一枚超级大火箭，一枚运载能力还要超越土星五号的超级运载火箭。
    从设计指标上来看，它有载人和载货两个版本，前者高98米，近地轨道有效载荷是70吨，后者高122米，近地轨道有效载荷预计是130吨，不过在后续调整中最高有可能达到165吨。
    比起上一代登月火箭土星五号近地轨道118吨的载荷，sls有了不小的突破，而且在发射选择上也更加多样性，可以根据任务要求进行适当调整。
    它自十年前就已经立项，第一个目标就是把太空飞船和宇航员再次送回月球，最终目标是用它登陆火星。
    按照原本的计划，这枚超级火箭早应该在三年前就进行首飞的，只不过天算不如人算，这枚火箭无论是从研发还是组装测试阶段都充满了坎坷，所以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我记得这枚火箭的研发时间已经超过十年了吧？就连它的配套飞船都已经首飞超过五年了，它今年可以首飞吗？”那边的上司压低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一头棕熊在待机而噬。
    格雷把眼镜放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们现在最理想的预期是明年上半年首飞……”
    研发了快十年，他们也不是纯粹吃干饭的，所以现在sls的整体进度已经接近完成了。
    只不过这个背后，是每年至少二十亿美刀的研究经费，而且未来每一次发射sls，费用都在十亿美刀以上，也就是说sls这个无底洞在这十年多时间里已经吞噬他们两百亿美刀的经费了……
    电话那头可听不得这个解释：
    “你们明年才能首飞，可是刚刚对面的飞船已经首飞成功了，我们现在已经落后了，而且随时有可能登陆月球，难道要请他们现在先不要登月吗？”
    “你我都很清楚，一旦让他们先登上月球，后果会不堪设想！”
    电话那头传来愤怒的喘气声，格雷忍不住猜想上司现在的表情，肯定跟气急败坏的元首一样吧……
    他重新整理了思绪，“明年上半年已经最快的期限了……”
    再多的话就不是他能说得出来的了，有时候技术的事情就是这么残酷，没有可靠的数据也没有可信的技术，那就需要时间和金钱，一点点一样样去试。
    陈神能那么快把一项技术堆出来，那是因为系统里面有全套的资料还有运行的数据，只要尽量往上靠，那就一定错不了。
    但是sls项目的主承包商波音显然没有这个系统，而且他们最近还忙身于支奴干直升机的改造，力求对标精卫……
    “两个月！”上司突然说出一个数字，让格雷以为自己是产生了幻觉。
    “您说什么？”
    “我说两个月内首飞！”
    格雷沉默了，“绝无可能。”
    “我们需要这款火箭！”
    “我们也需要时间！”格雷毫不担心地怼回去。
    在他看来上司已经有点疯魔了。
    不过这其实是他的上司骑虎难下。
    他们国内才刚刚发起太空竞赛没几天的功夫呢，结果对面就拿出了电推飞船啪啪打脸，这要是不做出一点回击，让他们的国家脸面往哪儿放？
    一旦真的让对面在太空竞赛中占据了优势，那他们国家不仅是国民士气和自信心，还有国际声望恐怕都要跌到低谷。
    因为这是他们主动发起的太空竞赛，然而他们又快速输掉这场比赛，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丑。
    没有二十年的脑血栓绝对做不出这样把脸送上去给人打的操作。
    到时候大家一看，他们国家都已经傻逼到这个地步了，不知道多少原本中立阵营甚至是同阵营的盟友要转投对面的怀抱。
    而且现在等离子电池那摊事儿还没有解决呢，他们的石油美刀正经受史上最严峻的挑战……
    这本来就是一个多事之秋，现在看来又是雪上加霜。
    上司冷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争吵是没有意义的，他要找出事情的解决方案。
    “我想知道我们现在有什么办法能够快速重返月球？”
    格雷想了想，“用sls？”
    “能别提那个点不着的大烟囱吗？”
    “我们现在可不可以重启土星五号？你们那里应该还有全套的技术资料……”
    格雷张了张嘴，没想到他的上司为了登月，居然已经魔怔到这个地步，不过他还是认真解释：
    “时间不够，而且土星五号很多零部件现在都已经不再生产了，甚至当年生产那些零件的公司有不少都已经破产了，而且它的技术落后，价格也极其昂贵。”
    火箭的零部件以成千上万计，在废除生产线之后，想要再建立起来不仅需要庞大的资金，还需要漫长的时间，这个时间肯定会超过sls首飞需要的时间。
    而且土星五号这种火箭与其说它是烧美刀的不如说它是烧黄金的。
    因为当年它每一次发射都需要花费五亿美刀！
    这是什么概念？
    当年一艘企业号核动力航母造价也才4.5亿美刀，那可是满载排水量94000吨的航母！
    也就是说，土星五号往太空里面打的不是飞船，是一艘艘航母！
    打了十三次，十四艘航母就没了。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要研制sls的原因之一，就因为这玩意不仅技术落后，还贼烧钱！
    sls虽然一次发射也需要十亿美刀以上，但是从物价上来看还是比当年便宜太多了。
    格雷这么一解释，电话那头也知道是自己冲动了，连忙改口：“那我们有没有可能把这项任务承包给商业航天的公司？”
    格雷这次直截了当：“那些公司做不到，而且波音他们不会同意。”
    “虽然现在商业航天的发展如火如荼，但是想要他们承担起载人登月的任务，还是太早了，哪怕把任务交给他们，五年内也看不到希望。”
    “而且我们的合作伙伴波音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的。”
    在他们国内，军工体系真正的核心是波音、洛马这些老牌大公司，大部分项目都是要交给这些公司来研制的。
    而且花在这些公司身上的钱，也会正面反馈在军事武器的技术上，这也是他们为什么可以在一款火箭上十年花费两百亿美刀的原因之一。
    现在如果要把登月这种任务给商业航天来速成，那就肯定要给这些商业航天公司发钱给合同，这就相当于在波音洛马的钱袋子里掏钱……
    说句不好听的，就怕那些商业航天公司的老板有命拿合同，没命等到拿钱那一天。
    这可是一年几十亿美刀的份额……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走的道路就只有等待sls了吗？”上司沉默了好一会，才用低沉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恐怕是的，先生。”格雷淡淡说道。
    格雷似乎从电话的那头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悲哀。
    这么大一个国家，这么多的机构，在这个时候居然没有一个可靠的应对方案，只能等待，同时期待对手的动作不要太快……
    也许他的上司还想锤桌怒问一句：“可恶，国家到底怎么了！？”
    ……
    此时，在国内已经是午夜十二点。
    按照之前的预设，他来到发射中心特别为他准备的会议室，开始了一早就预定好的会议。
    一场针对微型核反应堆项目审批的会议，这个项目的审批已经拖了半年有多了，至少今晚要给一个确切的时间出来。
    专家们按时上线，虽然现在时间已经晚了，不过大家的脸色都很兴奋，透着一种扬眉吐气的精气神，哪怕是最年老的专家也是如此，就更别提那些才到中年的专家了，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
    “直播的全过程我都看了，现在果然已经是年轻后生的时代了！”
    “国家能出一个你这样的天才可真是难得啊，你小子简直就是万年一遇啊！”
    才刚刚接入信号，会议现场就变成了一场夸夸大会。
    参加会议的无论是院士博士，好像不逮着机会狠狠夸一遍陈神，这个会就白开了一样。
    陈神看了看这帮好像在逗小孩的人，擦了擦额头的汗。
    “各位可不会是以为现在多夸我几句，然后就能把审批的事情给忽悠过去吧？”
    好像被说中了心思，会议里的气氛都顿时凝固。
    不过没等到陈神发作，一位院士就呵呵笑了出来。
    “算了算了，我们也不逗你玩了，我们现在就告诉你，微型核反应堆的项目就在三分钟之前已经通过了！”
    那位院士说着，还向镜头展示了一下项目通过审批的决议书。
    “为了这张东西，我这把老骨头这一个月时间都在帮你跟进，你倒好，给我躲在飞控中心里面摸鱼！”
    陈神把刚刚想说的话吞回肚子里，笑着说道：“真是劳烦各位前辈了，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就先给各位前辈拜个早年吧。”
    “怎么感觉你小子说话怪怪的……”
    “算了，别耍宝了，现在项目是给你批下来了，不过实验场所都是有严格限制的，人员配备上也是，你是做不了主的，不过你之前的项目好像对人员的要求也不高，能干活就行了是吧？”
    陈神咳嗽一下，试图为当过自己副手的人争取一点名声，“其实他们的水平已经很高了，不然项目也不会进展得这么顺利。”
    “你少来，我都打听过了，他们都说自己在项目里就是个工具，哪里要用哪里搬。”
    “咳咳，这不是贯彻了钉子精神嘛……”
    “……”
    项目顺利通过之后，陈神心情好，也乐得跟这些老爷子们多开几句玩笑。
    说实话，虽然知道藏羚羊首飞之后要不了多久，核反应堆项目的审批就得通过，不过他也没想到藏羚羊号才从太空上下来三个小时，项目就直接通过了。
    他之前还以为要再磨蹭上一两个月的。
    会议开完，陈神也准备去休息了。
    在发射中心里，此时虽然还灯火通明，不过既然藏羚羊号能平安落地，那现在就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
    除非工程队在检查的时候不小心把飞船给损坏了。
    不过就在他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一条国际新闻出现在他眼前。
    这是一条对面在藏羚羊落地之后发布的最新消息。
    新闻里，对面的发言人冷淡地祝贺了藏羚羊号的成功，同时暗暗点了一句希望国内能为太空和平发展而努力，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与新闻发言人的鸵鸟心态不同，对面的航天新闻就进行了回击。
    在发布的通告里，他们表示会加速目前sls火箭的进度，争取在明年上半年就进行发射，同时还表示他们已经注意到了电推的巨大潜力，将要斥资至少五百亿美刀来研究一款与藏羚羊号对标的电推进飞船。
    同时他们还要在这个基础上，对当年土星五号的技术进行整理和准备，未来不排除重启土星五号的可能。
    除此之外，他们几年前重启的核热火箭现在也有了一定的研究成果，未来也许可以通过核热火箭前往火星……
    这一通操作下来，总结一下就是他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取得这场太空竞赛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