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他们姐弟两个议论的某位蛮横不讲理的,这会儿正在南外楼雅间里,拿着千里镜儿往知府衙门里偷窥。
“爷,您瞧见什么没?”路喜在一旁站的脚疼,一屁股崴在地上,靠着墙坐下。
“这镜子是不是坏了?”崔永昌两只手抓紧了镜身,上下挪动着角度。
路喜歪着头道:“怎么可能会坏,这是太皇太后赏的,我亲眼瞧见春姑姑从库里拿出来,还交代了要仔细着些,这可不比旁的,是当年滇西军大捷,从昭南圣坛上得来的,指不定还是个神物呢。”
崔永昌嗤声:“什么狗屁神物!没用的玩意儿。”
找不到他夫人,就是太上老君的金刚镯也是废物。
说话不及,他忽然跳着脚激动:“看……看到了。”
路喜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指着知府衙门道:“哪儿哪儿?”
崔永昌语气变得怨愤,捏紧了路喜的肩膀,不平道:“她竟然跟那臭小子有说有笑的!”
在家都不见她对自己有说有笑的!
路喜一边吊着膀子喊疼,一边替少夫人分辨:“爷爷爷……那是人家亲兄弟!”
姐弟两个关系好,又是一道长起来的,说说笑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胡沁!”
崔永昌气的也不看了,随手把千里镜儿丢在桌上,吓得路喜慌忙去接。
他心里还不顺畅,又摆事实出来:“她有兄弟我还有妹妹呢!表姑娘也是在咱家长大,怎么不见我们有说有笑?”
路喜缩了缩头,有些话他不敢说。
他家少爷自小就跟表姑娘不对付,一个背后里骂着病瘟鸡,一个当着面喊打喊杀的要扫毒婆娘出门。
两个穿金戴银的哥儿姐儿,竟像外头那些粗鄙的汉子一般。
见了面就跟乌眼鸡似的要拼性命。
他们两个才不是正常人家兄妹该有的模样呢!
可惜他家少爷太过固执,说再多他听不进去,也是白瞎。
崔永昌一心在拈酸吃醋,自是没瞧见路喜脸上的颜色。
须臾,他猛拍桌案,起身道:“不成,凭什么他们两个说说笑笑,爷我就得在这儿吃风赌气的不好过?”
“那您要……?”路喜小心上前,追问道。
崔永昌睨他一记:“你去跑趟冯家,喊冯承业过来吃酒。”
他们说笑笑,自在的很,没道理独自己没人作陪的受屈。
路喜觉得这招有些不灵,谨慎道:“少爷,您就是吃的烂醉,那衙门里头可没千里镜儿来瞧啊。”
崔永昌默声瞪他。
路喜又不怕死地试探:“要不……小的我给送过去?”
“滚!”
崔永昌作势要丢杯子砸他,路喜才做害怕模样,一溜烟儿跑没了踪影。
等屋里没有旁人,崔永昌踢一脚,将门掩上。
又拿了千里镜来瞧。
这回轻车熟路,顺着知府衙门的中轴,没多会儿便找见了曲妙妙的身影。
她正抱着个杞柳笸箩在院子里做女红,曲映悬那混小子也在一旁,书丢在一旁也不看,只笑着举两只手帮她扯线。
有些瞧不清楚,崔永昌踮起脚尖,往旁边挪了两步。
不知那两个在说什么,曲映悬忽然笑着去摸她的脸。
而那女人,竟也不躲,反倒还漾着笑,冲那混小子点头。
“气死老子了!”崔永昌气地破口大骂。
千里镜儿也不管了,冯承业也不顾了。
迈步下楼,急促促就往知府衙门方向而去。
他要打杀进去,提着那女人回家!
也叫她给自己做针线,也叫她冲自己笑!
胡掌柜瞧见他带着一身怒气出去,忙喊了外甥跟过去盯着,别叫惹什么事情才好。
那小伙计刚要出门,正跟回来的崔永昌撞了个满怀。
“火急猴子讨命呢!”崔永昌骂那小伙计一句,又到柜上找酒吃。
胡掌柜怕他吃醉了更要发癫,也不敢给拿度数高的桃花醉,只挑了一瓶爽口的竹叶青出来。
崔永昌揭瓶塞闻了闻酒味,翻眼皮看了一眼。
胡掌柜吓得缩脖子,却仍做出无事模样。
“老鬼。”崔永昌斥道。
也不多纠缠,只猛灌一口漱嘴,又泼了几下在身上。
四下看了一圈,点了甫才撞上的那个小伙计:“你,过来。”
小伙计害怕的跟娘舅求救。
胡掌柜勾手示意他过去。
崔永昌没打没骂,抬胳膊往那小伙计肩头一搭:“就说我醉了,送我去那边找夫人。”
“哪边啊?”小伙计是个愣头青,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一双怯生生的大眼珠子只看他娘舅。
“衙门,知府衙门!”胡掌柜指着衙门口的方向,将人送出了南外楼。
也不敢走的太近,在阶前驻足,亲眼瞧着两个人跟门口的差官说上话了,才抹脚回去。
第26章 “好小子,是个当官儿的……
“官爷, 您就抬抬手,这位是崔家世子爷,他老人家什么个身份,咱青州城里有谁不知?”店小二挤眉弄眼儿的跟守门的差官打商量。
那俩人对了眼神, 忙将醉的东倒西歪的崔永昌搀住站稳。
嘴巧的那个差官把店小二拉到一旁说话。
“好小子, 别当咱弟兄们不知道, 你们南外楼是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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