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多以为,大家族里总要出些不谙世事的二世祖。
简直可笑。
自小看尽了那些手段本事,不过是懒得计较罢了,真要是实实在在的傻,可活不到袭爵。
“你是说……纪爵爷把人藏起来了?”曲妙妙惊讶道。
崔永昌努了努嘴,看着她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或藏起来,或早就一命偿一命了,全凭人家决断。
“那我母亲那里……”
“我的阿娪是孝顺的乖女儿。”崔永昌吻她额头,“你有夫妻和睦,自不介意再添一段母慈女孝的佳话。”
他的阿娪,必要一生顺遂。
他言语真切,曲妙妙只盯着他的眼睛,许久,才乖巧点头:“嗯。”
崔永昌笑着欺身近上:“说完了你的,那我就要忙了。”
纤细的指尖落在他的发中,曲妙妙咬着唇小心出气,又道一句:“那明天,我去一趟映悬那里。”
崔永昌正在辛苦,说话的声音在她脖颈处瓮声响起:“我同你一道儿。”
曲妙妙没有脑子去想这些,等反应过来了要反驳,全部呼吸已经被他夺走,再说不出半个字儿了。
第44章 “咱们有来有回。”……
昨夜里, 某人一直闹到三更梆响,巡夜的婆子提着灯在外头念叨禁火。
曲妙妙哭哭啼啼地求饶,连沐浴的劲儿都没了,他才肯饶这么一回。
早上起来时, 窗外的太阳大亮, 廊子下那只黄金砂又在叽叽喳喳的聒噪。
“崔永昌!”曲妙妙直起身子, 没好气地喊人。
果然,某人捧着一盘生肉条进来,见她醒了, 笑着冲外头喊人:“夫人醒了,来个人伺候。”
宝梅捧着笸箩筐进来, 去柜子里取干净的衣裳。
宝妆则伺候着曲妙妙穿鞋下地。
“嘶——”曲妙妙吃疼一声,咬着牙睖他, “出去, 看见你就烦!”
说了轻着些, 要肿要肿,他偏不听。
崔永昌咧嘴一笑, 将手中的盘子递了出去, 厚着脸皮上前跟她说话:“你要是不舒服, 那咱们就明儿再去那府。”
“啊——轻点儿咬!”
他吃痛着要收手。
曲妙妙磨了磨小牙,斜目看他:“谁不舒服?”
某人盯着手上一排整齐的牙印儿,狡黠一笑, 又要殷勤帮她更衣, 挨了两捶小拳, 才笑着出去伺候他的宝贝画眉去了。
与此同时,知府衙门里更是热闹。
黄氏大闹一场,把赵氏吓了个胆破, 虽有曲映悬护着,但黄氏这些年仗着赵氏的威风,也不曾将曲家二小子放在心里,自是不怕。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黄氏拍着胸脯大喊。
曲映悬被逼的连连后退。
跟前的捕头想上来帮忙,就听黄氏伸指头点人:“常言道,娘亲舅大,我倒是想问问,你这青州知府多大的能耐,连亲娘舅也不放在眼里了?”
黄氏脱了鞋,摔在门口:“今儿可教我黄三妮儿开开眼,看看这做了官儿的是怎么不顾王法孝义,让你们底下这些狗官儿毒打他亲娘舅的!”
她都这么嚷了,旁人也再不敢上前。
黄氏继续道:“老娘把话给撂这儿,甭管你们把我儿子藏哪儿去,这会儿见着了我家恒印,我就放赵青娘出去,若是一日见不着我儿子,那赵青娘就老实在这屋里呆着!”
吊梢眉恼的要竖起,黄氏咬着牙笑,盯着曲映悬:“二小子,我知道你是一片假意的孝顺。”
“但为着一个好名声,我家恒印,你是尽心找也罢,假意搪也了,没了我儿子,赵青娘一道陪葬,害死嫡母的名声扣上了,我看你这知府老爷可怎么做!”
黄氏一屁股坐在门槛儿上,瞪着眼,摆明了要拿赵青娘的性命来威胁人。
赵氏被挤在屋里出不了门,只能坐在里头落泪。
赵二还在跟前小声地哄她:“阿姐,你先别慌,她是心急,我去说两句好话,让她把你放喽。”
赵二手足无措地拿帕子给赵氏擦眼泪,吞吞吐吐,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中用的东西!”黄氏骂他一句,“带不回你儿子,家里老太太还能活命?到时候一门三口棺材,你赵家且等着绝户吧!”
赵二愧地低下了脑袋。
出门前老子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叮嘱,没了孙子,老两口真要跟一道撒手,也未尝不能。
赵二本就是犹豫性子,耳根子是拿面团捏的。
黄氏三两句吓唬,他也转了话音:“阿姐,求求你了,你央个央个映悬,或是去求求妙妙,恒印是你亲侄儿,旁的不说,待恒印的事上,你心里不比我们疼他少。”
“可我真是找不到啊……”赵氏哭啼啼抹眼泪。
又拍着兄弟的手诉苦:“你们没来之前,映悬已经使人找了几天,我又亲自去了趟妙妙那里,跟崔家的人一道上门去找。”
“……可……可恒印自己跑了,纪家那边也在死命地找呢!”
人有活命的本能。
赵氏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为给自己开脱,也一口咬定了纪家给的由头。
赵恒印若是出事,黄氏必不能饶了自己。
然,若是他自己跑了,那就怪不到旁个头上。
“阿姐这话当真?”赵二有些相信了。
赵氏连连点头:“老二,姐姐待你如何,我什么时候哄骗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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