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郎张大了嘴巴,攥紧了褡裢问,“所,所以我要去服役?”
满宝想了想道:“按理来说是这样的。”
不然又从大哥身上轮,太便宜四哥了。
周四郎却眼珠子一转,小声问满宝,“如果我去服役,那地里的姜和山药怎么办?”
满宝:“还有五哥和六哥呢,他们现在很厉害了,再不济还有二哥,他也会帮忙的。”
“那我要是去了,家里还会去旁边搭灶炖肉汤吗?”
“应该会吧,”满宝想了想,安慰他道:“四哥你放心,你要是去了,我一定让大哥他们去旁边搭灶炖汤。”
周四郎感觉好受多了,把褡裢给她,“喏,今天的钱,你数一数吧。”
满宝却决定先看信,反正爹他们现在还在商量事情,不急着数钱。
其实昨天傅二小姐就想给满宝写信了,只是因为周四郎他们换了一个地方卖姜,所以信没有送出来,但今天一早,丫头一听到外面的叫卖声,她就把信给送出来了。
信中着重写了她最近看的书,学的东西,然后提了一下他们家里人都很喜欢她送的小鱼干,并且和满宝分享了一下她听到的八卦。
毕竟当时她被傅县令吓了一跳,她才有十岁,虽然很懂事,但事后还是忍不住哭了鼻子。
还是她母亲安慰她,说不关她的事,她才好受些,但她还是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出了什么事。
当然,傅县令是不会和女儿说这些的,但今天一早她爹一身疲惫的从外面回家,她还是从她母亲的唠叨里知道出了什么事。
有一段河坝垮了,不幸中的万幸是,现在不是汛期,除了定江村的一些田地外,其他村都没有被淹。
而现在秋收已经结束,定江村也就损失了一些蔬菜,没有损失庄稼,只是水最深的那些田地会肥力失衡,有可能从良田变成贫田。
再万幸,河坝也是破了,破了就得修。
傅二小姐说,她爹发了很大的脾气,因为修堤坝得要钱,而似乎县衙里没钱了。
这种事,傅二小姐也只是八卦了一下,并没有详细说,但满宝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散发了一下思维,没钱了,县令不会又问他们要吧?
此时,傅县令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今年他本不想再发役令的,让各村自己收拾一下自己的水利,把给成丁的地开出来就行。
可现在却是不发不行。
但这个要怎么发呢?
抽哪个村子的劳丁,不抽哪个村子的劳丁?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修筑堤坝的材料怎么办?
县里并没有和州府申请过河坝修筑,以至于今年没有拨出这一部分钱来。
傅县令一想到这事就恨得牙根痒痒,破的那处堤坝是他上任县令在时修筑的,就是这么巧,是在他离任的前一年修筑的。
第146章 贿赂
负责此事的便是县尉和当地的里长,当时他询问过,都说坚固无比,那又不是什么险坝,一般新修筑下来的堤坝撑个十年不成问题,就算你差一点点,七八年总可以吧?
结果五年没到就垮了,这还是过了汛期呢,要是没过……
傅县令只要想想那个后果就忍不住打一个寒颤。
朝廷可不会管那处堤坝是谁修的,只要是在他任期内出了事,那就是他的责任。
所以这堤坝他得修,还得修好!
可钱从哪儿来呢?
庄先生难得的和白老爷坐在一起吃饭喝酒,俩人也在谈堤坝的事,“今日里长已经找过我了,说是县衙有可能会发役令。”
庄先生颔首,“现在秋末了,再过一个来月天就要冷了,修筑河坝最好得赶在这时候,不然天气冷下来,役夫怕是受不住。”
毕竟修筑河坝和修路挖水利不一样,人还有可能站在水里,天气太冷的话,人根本下不去,勉强下去,一旦生病就有可能是一条人命。
庄先生别的不担心,就担心钱的问题,“就不知道县太爷想从哪儿拨这部分钱来。”
白老爷没说话,这个谁知道呢?
这一任县太爷可没有上一任清廉,不过上一任……
白老爷皱了皱眉,定江村的堤坝怎么会才五年就垮了呢?
此时周大郎正和家里人说起当年修筑定江村堤坝的事,“……一开始送来了很多的石头和木料,还有一种泥,据说是防水的,等堤坝修筑好往上一涂,可以防水。不过后来又有人说那泥没用,从没听说过泥可以防水的,所以又把那些泥给弄走了。”
满宝听得津津有味,还把木墩往前挪了挪,就坐在她爹旁边撑着小脸听,见大哥说完了,就连忙问,“大哥,修水坝和修水利有啥不同吗?”
“那当然是有的,河里水再怎么拦那也是拦不断的,所以在口子里修筑的劳丁是站在水里的,每人站个把时辰,不能站久了,不然这腿上的肉就会红红的,就跟虫子咬一样。”
周大郎说到这里,看向周四郎,道:“所以这去服役一定不能得罪看管的衙役,不然他使坏,让你一整天都站在水里,不能轮着来,恐怕不等服完役,你这一双腿就用不了。”
周四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
他有点儿不想去了,巴巴的看向他爹,“爹,我,我还没成丁吧,还有一个来月才满十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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