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头就挤出笑容道:“哈哈哈,我就知道满宝孝顺。”
周家众兄弟:……好似他们不帮似的。
周家如今是负资产,且缺额还挺大,满宝虽然晚上没机会听爹娘说悄悄话了,但心里也有一笔账,知道家里欠着大姐五两银子,这笔钱不急,但秋税若是不能交足粮食,恐怕就得交钱。
满宝每年都要替老爹算税收,对于这点儿最了解不过了。
她说帮就帮,第二天就拉着六哥要带着大头和大丫跟着二哥要往城里去。
周大郎将东西都放到板车上,看了一眼他们背篓里的花,默许了。
家里也没人说话,去年和前年,他们卖花篮也的确赚了不少钱的,哪怕现在市面上卖花篮的人不少,但很奇怪,他们卖的花篮就是比别人的受欢迎一些。
当然,是同等价位下。
周二郎和周五郎只当这次进县城和往常一样的,但才到县城门口他们就发觉了不对。
排队进城的人非常多,多到排出了长队,而不少人都衣衫褴褛,满脸麻木,周二郎见了一怔,原地停了许久。
周六郎也好奇的看着那些人,然后扭头问他,“二哥怎么了?”
周二郎想要转身回去,但看到筐里的豆腐,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城。
竹编都可以放着以后再卖,但豆腐却不能留。
他手紧了紧,叮嘱几人,“一会儿进城你们别到处跑着卖花篮了,就跟我在原地卖,哪儿都不许去,知道没有?”
满宝立即道:“那我还想去找傅二小姐说话呢,上次通信我答应了她,要是进城就去找她玩儿。”
而且她也要把糖卖给她。
第208章 流民
周二郎略一思索便道:“行,到时候我陪你去,老六看摊。”
周六郎瞪大眼,直接道:“我不要!”
满宝也不乐意,“六哥陪我去就行,还有大头和大丫呢,二哥你干嘛要跟六哥换?”
周二郎就看她,“这么嫌弃二哥呀。”
“也不是啦,”满宝对着手指,可她就是不想让二哥跟着,难道这就是科科说的代沟?
周二郎推着板车过去排队,低声道:“现在城里人多,你们得听我的,要是不听话,我们现在就回家去。”
这话一出,大家都低下了头,乖乖听话。
虽然排队的人长,但速度也挺快,周六郎和城门口守门的士兵都混熟了,对方只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过多检查就放行了。
当然,进城费是少不了的。
一段时间不来县城,满宝觉得城里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城里的人比以前的多,但她没有感受到热闹,街上来往的人都很匆忙,脸上不是带着悲色就是戒备,或是一脸麻木,面无表情的匆匆来回。
满宝坐在板车上,脸上的高兴也忍不住收敛了起来,好奇的看着从她身边走过的人。
周二郎的脚步也加快了,推着板车迅速进了那条专门卖农贸的街道,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摊位。
他把货物卸下,把一个竹筐倒立,放上一个细簸箕,将豆腐小心的摆出来,他擦了擦手,正想让老六留下看摊,他带着满宝去县衙后面,就见街上走来一伙人,正敲敲打打的翻动街上每一个摊位的货物。
他不由一顿,将家里这四个孩子都拉到身后站好,然后凑到隔壁摊主边上悄声问,“兄弟,他们是谁啊?”
罗江县就这么大,会来这条街上摆摊的来去就这么些人,前段时间,以及去年,周二郎没少来这儿,摊主也是认识他的。
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是赌坊那条街出来的人,叫什么肖大郎,自从流民进城以后,城中偷抢盗之类的事就时有发生,这肖大郎就带着人把我们这附近三条街全占了,每日都要收保护费,这样要是有流民偷抢或找麻烦,他们就帮忙解决。”
周二郎觉得他可能就来这么一天,不是很想交这保护费,就问,“那要是不交呢?”
“不交?”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不交,不等流民抢你的东西,他们先把你赶出来了,摊上的东西也被没收,那才是得不偿失。”
周二郎咋舌,“官老爷们不管?”
“他们那有空啊,前段日子暴雨,有的人家房子塌了,还压死了人,罗江沿岸的村子不少都被淹了,听说不少人被水冲走,也不知是死是活,官老爷们把县衙里的差吏全叫走了,城里只有兵丁在巡逻,根本顾不上这些小事。”
周二郎权衡了一下,看了一眼越走越近的那伙人,再扫一眼身后站着的弟弟妹妹侄子侄女,到底没敢冒险,因此低声问,“你给多少钱?”
摊主道:“我这东西不值钱,而且位置也不好,一天给六文钱。”
周二郎心疼得不行,六文呢,能买四个大肉包子了。
周六郎回摊位上坐好,那群人很快走了过来,隔壁摊主早就拿出钱来等着了,他们一上来就把钱奉上去。
对方把铜板抛了抛,丢给身后的小弟,笑问:“这两日生意好吧?”
摊主苦笑,“算不上多好,这城里的人倒是多,但东西一天比一天难卖了。”
对方“啧”了一声,道:“都是一群逃难的流民,能有啥钱?因为他们,倒害得有钱的也不敢出门了,不过你们比乡下的泥腿子强多了,每天至少得有个进项,现在他们就对着一田的水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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