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忍不住问,“对了金叔,我记着小银婶就是姓夏吧?”
老周头闷闷的应了一声,“所以你说巧不巧?”
“巧!”村长放下路引,脸色也有些沉重,“这也忒巧了,就是县城酒馆里说书的都不敢这么说啊。”
屋子里一下沉默下来,都不知道要说啥。
从满宝那儿听过各类故事的周五郎和周六郎左右看看,忍不住小声道:“爹,娘,会不会小叔是得罪了什么人,但小叔也有朋友,这是小叔的朋友帮忙做的,目的就是让我们家不要担惊受怕的?”
老周头生气道:“那前几年怎么不来,非得等到现在?”
“或许是前几年没找到我们?”周五郎猜测,“去年咱村不是出事了吗……”
周五郎的话没说完,村长和老周头的脸色同时一变,也想到了去年灾后的事。
俩人竟然觉得周五郎说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村长愁得不行,问道:“小银叔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老周头气愤的道:“他能是干什么的?就是读了几年书,会种地,会做些小本买卖而已,难道你还真信那些官差说的他去打家劫舍了?我家二郎是那样的人吗?”
村长没说话。
老周头愤愤道:“他回来时你也看到了,就他得意的那样子,他像是说谎的吗?而且那些来村的官差自己就很不对劲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到后面,老周头的声音越来越小,虽然一直坚信周银不会做坏事,但这么多年来,他还是有些心虚的。
当时周银在家的日子太短了,他虽然说了那些年他的经历,可更详细的他们都还没来得及问,而且也没人能证实他说的是真话。
这些年也就靠着他早年间在村里的好名声,大家才会潜意识的相信周银不会干坏事,更不会做那些官差嘴里打家劫舍的山匪。
可别说让老周头拿出证据了,更详细一些的经历他都说不出来。
老周头抱着脑袋不想说话了。
村长便歎了一口气,转而问道:“那这事你们打算怎么办?”
“给他治丧,”钱氏突然道:“给他招魂,就往外说立个衣冠冢,这些年我们也只敢偷偷的给他烧些纸钱香蜡,都没能好好的拜一拜,现在既然衙门让我们去消籍,那就把这些都办起来。”
村长想了想,点头,“这样也好,落实了这事,村子里的人也就了了一桩心事了。那具保书呢?”
钱氏看向老周头。
老周头想了想道:“还得麻烦你给我签一个,剩余的四份我再去找其他家,放心,将来要是出事,你们咬死了被我家矇骗,我一力担下来。”
“金叔说的这是啥话,就算出事,那也不是咱的错,是县衙告诉我们人死了的,之前那么多年我们都咬死了扛过来,没道理时间越久,反而还怕了。”
这种事,事发的头一年是最容易被翻出来的,这会儿都七年了,县衙这次又送来了这么好的借口,没道理反而要翻车。
不过要人签具保书,这东西的确风险较大。
老周头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于是看向钱氏,商量道:“你去开钱盒,拿出一弔钱来。”
村长惊讶的看着老周头,这可真捨得出钱啊,一弔呢,这还是他那抠门的金叔吗?
老周头当然也心痛,但自家弟弟就要能吃到他们给的鸡鸭鱼肉和馒头白饭了,以后家里也终于可以不用太避讳谈起他,头上的那把利刃也被挪偏了点儿,所以这个心痛减轻了很多。
第452章 安排
钱氏拿出一弔钱,和小钱氏一起把这一千个铜板给分成了十串,一串一百。
村长忍不住看了又看,见婆媳两个数得飞快,忍不住沉思,村子里很少能有人数数这么快的,哪怕是数钱。
好像自从满宝念书以后,老周家的人数数就特别厉害了,有时候在村子里都能听到老周家的孩子一二三四……的数着。
这桩事压在心头这么多年了,老周头自然也等不住,将衙役带来的包袱抖了一下,把里面的两身破衣裳和鞋子抖出来,将钱放进去,还有衙门给的告示单,然后就和村长一起往外走。
站在门口,村长问,“你想找谁家?”
“先去找来叔,看看他愿不愿意……”老周头已经想好了顺序,都是照着跟他家的关係亲疏来的。
村长也没意见,点了点头道:“周虎家应该也没问题,还有大亮他爹那儿……”
村长自然也想了一下,知道这几家跟老周家关係都挺不错,而且多少都受过周银照顾。
老周头点头,顶着大太阳便先往来叔家去。
而此时,满宝正有些闷闷不乐的低头吃乳酪,因为是冰过的,凉丝丝的,吃了好几口她的心情才算好起来。
白善宝和白二郎也都坐在一旁吃得津津有味。
刘氏站在窗外看了一眼,转身走了。大吉沉默的跟在了后面。
刘嬷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到了正院,刘嬷嬷站在了屋檐底下,让丫头们跑泡茶,或是去拿冰盆,院子里的人一下就被她指使走了。
大吉跟着刘氏入内,垂着手站在一旁。
刘氏将手放到了桌子上,一封信被她按下,她拿过茶碗喝了一口,问道:“满宝有说什么吗?”
“说衙役来报丧了,周家的人已经接了告示单,”大吉顿了顿后道:“满小姐抱怨来的衙役太贪,在周家又吃又拿,还言语不逊,她有些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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