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顾雨亭陷入两难境地,今夜送信是他们事先计划,若要有疏漏,就在于马至筠拿到信笺后的判断。
伪造的信笺中,无论笔迹还是内容,十足的强盗风范,他们要价白银三百万两,这是赎回赵曙的代价,交头地点设在莫枝镇的废砖窑。
江洋大盗未必能查出,赵曙是马家流落在外多年的私生子,那么以马至筠的鬼疑,不难猜出是有心人背地另有所图。盐王爷府内,除了古董字画、金银财宝,最值贼人惦记当属这两年被马至筠陆续收缴上来余江等县,万户农夫家中的良田。
今晚送信会提高马至筠对田契的警觉,加强书房的戒备,很可能事先偷偷转移走田契。而明早送信,马府戒备松弛,他们则会有行踪暴露的风险,一切谋划将付之东流。
顾雨亭一时拿不准主意,只好将目光投向林庶灵。风险提高,那么压力与危险都将由林庶灵承担,他恨自己无能,太过想当,然遇到阻碍,只能将好友往火坑里推。
“今晚就送,一切按我们事先的计划进行!”林庶灵将信笺交给小桃桃,摸了摸丫头的小脑袋:“待会记得送信时什么话的不要说,送完信就直接去城隍庙,我让你侯城哥哥在那等你,等风声过去,你们再一起回来。”
“伊伊姐姐嘱咐过好多次,桃桃知道该怎么做。”小桃桃一脸淡定,胸有成竹接过这差事。
小桃桃先前换下的破烂衣服刚才重新穿上,就是为了去马府送信,能为大家做点事,丫头心里特别高兴。
“庶灵,不如再等等。”华新民的脑子飞速转动,他不断思考,逐步分析,意图找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林庶灵一手拍在华新民的肩膀上,“新民,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我比你推测的更强!”
……
马府后门。
两边的厢房灯火通明,不停有马府下人从外面急匆匆赶回,汇报搜索进展。
章明程,马至筠的心腹之一,时常替他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赵曙是马至筠私生子这事,知道的人不多,章明程是其中一,被马至筠派来专门处理找人一事。
“章管事,章管事!”
“瞎嚷嚷什么!”章明程朝门外不满喝道。老爷唯一的独子遭遇不测,下落不明,如今搜遍全城不见人影,他现在脑袋里嗡嗡作响,不知如何向老爷交差。
章明程指着手绘的地图,吩咐道:“你们几个去这片搜搜,还有随身带上告示,给我把明州都贴满!”
“是,大人!”
那几人领命告退,走进一个圆脸胖子,那胖子手里拿着一封信,欢天喜地道:“章管事,人有着落了!”
“在哪?”
那胖子双手将信呈上,“在这!”
章明程放下手里的事,抬头见一封信,顿时勃然大怒,一巴掌招呼到来人脸上,“你敢耍我!”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当场扇飞胖子两颗门牙。
“大人,您误会了,是有人上门送信,上面有咱们要找的人下落。”
“那信呢?你把信藏哪去了?”章明程回手又是一巴掌,将胖子下颚门牙扇飞两颗。
胖子手捂嘴巴,哭诉道:“这不在桌上放着……”
章明程这才看到那封信,一把取出信笺,一目十行,阅闭眉目间宽松许多,立刻起身,拉着胖子夺门而出,“干得不错,等会儿去账房那领二十两赏银。”
书房。
虽已是深夜,大名鼎鼎的明州‘盐王爷’马至筠没有半点倦意,亲子下落不明,让他倍感焦急。方才将那喋喋不休的女人送走,马至筠正落得清静,坦白讲他对那妇人没半点感情,当年只是宴会后的逢场作戏,谁知这女人一个月过后找上门来,说自己肚子里有他的骨肉。
当时的马至筠正想方设法搭上盐运司的线,只好将女人养在外面,谁曾想当年无心一举,居然为他留下世上唯一的继承人。
“老爷,有消息了,小少……小人找到那人的下落。”章明程意识到隔墙有耳,立刻改口。
赵曙的身份在马府是绝密,知道的人不过寥寥数人。为了保住马家唯一的男丁,马至筠小心翼翼,一直未让那河东狮察觉。
马至筠听亲自有下落,一下子来了精神:“他现在在哪儿?”
“在城外的莫枝镇,老爷请看。”章明程将信递上。
马至筠接过信,逐句逐句看过,阅毕将它递给身边的心腹手下。
“这信是何人送来?”
那胖子牙掉了四颗,说话漏风,费老劲把话说明白,“是……是个小子,不点大,估摸六七岁这样。”
“那人呢?”马至筠怒目而视,像是要把胖子活吞了。
“人……人走了,小人差人跟上,谁知那小孩溜进了城隍庙,混进大几万人间,这才……跟丢了。”那胖子说话时连忙捂嘴,深怕再挨上一巴掌,他门牙可就全没了。
“一群废物!”
“是,是,小人是个废物!”
话音未落,左手边走出一个独眼壮汉上前一脚踹走地上的胖子,那胖子在地上滚了三圈,靠着墙上,口吐白沫不醒人事。独眼壮汉走到正下方拱手说道:“老爷,明日属下带上几杆洋枪去那莫枝镇,甭管他是哪里的牛鬼神蛇,惹到咱们头上,统统是一个死字!”
“阿泰,你带一队洋枪前去。”马至筠心里打好了算盘。
“不可,明日一早大夫人外出需一队洋枪随身保护,阿泰再带走一队,老爷身边可就没人守卫,这怎么行!”右手边站着一长须老者,听后开口劝道。
“有何不可,我明日一同去那莫枝镇,老子倒是要看看这明州府,谁吃了豹子胆敢撩我马某人的虎须。”马至筠诡异邪笑,一招手示意三个属下上前,小声叮嘱:“明日,阿泰与我一道出城,待行到……你这便这般。行夫,你留守府邸,提高戒备,这明州城开始不太平!”
第三十一章 马家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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