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想来昨夜该是没有成事才对。
西耳房的雪雁听到动静,给林菲端来一盆热水:“菲儿你醒了,热水我给你端来了,你赶紧洗漱一番,世子爷去老太太的静心苑和太太的听雪斋请安去了,过会儿回来。”
“哦。”林菲不懂雪雁干嘛把杨则善的行程说给她听,但也没有细问,只应下之后,接过雪雁端来的热水道:“谢谢。”
“你不用同我道谢。”雪雁似有深意地看了林菲一眼,说道:“菲儿姑娘是个有福气的,还望姑娘以后飞黄腾达,莫要忘了我们共事一场的情分才是。”
林菲被雪雁说的怔愣了下。
雪雁却笑着摆手:“我随口说着玩的,你去洗漱罢,我不打扰你了。”说罢,便笑着出了西厢房的门。
林菲用柳枝蘸着粗盐刷了牙后,又绞干帕子洗了脸,然后擦了些润肤的香膏,临出门前习惯性的走到床榻边,挪开枕头准备查看自己的钱袋子,才惊觉自己藏在枕头下的钱袋子,竟然不见了!
而与此同时。
国公府的听雪斋里。
杨则善先去了一趟静心苑,给老太太请安后,才来了听雪斋。
听雪斋是国公夫人萧淑慎的院子,她和国公爷自婚后便各居一个院子,国公爷的院子叫闲情居,两人在外人眼中虽是相敬如宾,但从来不同院而居,原先老太太还会过问几句,后来也习惯了,便不再干涉。
听雪斋里开着半扇窗,可以看见窗外庭院里的十几株腊梅树,今日是腊月二十四,腊梅树开的正好,枝头上结满一朵朵金黄似蜡的小花,迎霜傲雪,久开不凋。
斋房里设有小佛堂,近年来国公夫人萧淑慎愈发不喜外出应酬,反而喜欢在这清清静静的小佛堂里待着,或诵经,禅修,研读经书和抄写佛经等。
小佛堂在斋房里间,供桌上摆放佛祖雕像,有寺庙开过光的法物,香炉,烛台,无尽灯,净水杯,供果盘等,绣着莲花图样的桌围下挂着庄严布,旁边亦挂着幢幡。
佛堂内置一个檀香木书案,案边有一个书架,架子上码放着经文佛典,书案上放着一个通体雪白的花瓶,瓶口插着两束含苞待放的腊梅花,抄了一半的经文被白玉镇尺压在书案上。
听到丫鬟进来说世子爷来给夫人请安后,国公夫人萧淑慎便搁下羊毫笔,从圈椅里起身,出了小佛堂来到堂屋。
杨则善穿着一身靛蓝色绣流云纹的长袍,腰间系着织金腰带,半束的黑发上戴着顶和田玉冠,插着根白玉簪,听到身后脚步声,他才转过身来。
萧淑慎年轻时是名动京都的大美人,如今四十出头,亦是保养得宜,举手投足间皆是雍容华贵。
“母亲。”杨则善躬身请安,看向萧淑慎的目光意味不明。
正所谓知子莫若母,萧淑慎闭了闭眼睛,心道:这一天,还是来了。
她再次抬眼的时候,举手屏退了左右:“常嬷嬷,你领着丫鬟们都出去,在外面候着。”
常嬷嬷是萧淑慎的乳母,从小陪着萧淑慎长大,又当了陪嫁嬷嬷,跟着萧淑慎进了国公府,那个秘密一直藏在萧淑慎的心底,使得她日夜难安,甚至特意在房内搭建小佛堂,潜心向佛的同时亦是希望佛祖能保佑长子。
待到房内只剩下母子二人。
杨则善目光如炬的直视着萧淑慎的眼睛,试探着问道:“母亲虽然潜心礼佛,但如今朝堂风声鹤唳,相信朝堂上的事情,母亲也略有耳闻了罢?”
“是。”萧淑慎坐到一旁的茶桌前,也示意杨则善坐下来聊,她把一杯新泡好的茶水推到杨则善这头,颔首说道:“我听闻圣上已经让你随王伴驾,住在宫中月余。”
杨则善修长的手指执起杯盏,低头品了口茶,浓郁的碧螺春茶香四溢,到底冲淡了些心中的戾气:“这一个月里,太后娘娘单独召见了我三回。”
萧淑慎听后,端茶的手一顿,但她很快调整过来,用茶盖撇去茶面上的浮沫,姿态优雅的喝了一口,又闭上眼睛感受茶香入喉,然后放下茶杯这才重新睁开眼来:“太后召见你,可有问你什么?”
“问的都是些家长里短,譬如是否娶妻,家中还有哪些兄弟姐妹,还问了母亲你。”杨则善道。
“问我?”萧淑慎皱眉:“问我什么?”
“不过是些身体是否康健的寻常问题。”杨则善勾了唇角,转了话题说道:“如今太子和秦王先后离世,皇族中已经没有可以继任大统的直系皇子,朝臣们提议去旁系寻来,但是皇上不愿,太后也不愿自己的儿子把皇位拱手让出。”
萧淑慎认真的听着,等到杨则善停下,才道:“你已经察觉出来了,对不对?”
“是。”杨则善也不避讳,见萧淑慎提起这事,便开门见山问道:“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萧淑慎唇边温和的笑意终于再也挂不住,她搁下茶杯,看向杨则善等待的眼眸:“你是安元帝和我的孩子。”
虽然已经猜到八九不离十,可是此刻听到亲生母亲,亲口说出这句话来,心中还是极为震撼的。
杨则善习惯性的压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沉下声音问道:“为什么?”
“因为……”话到嘴边,却又难以启齿,于是萧淑慎唤道:“常嬷嬷,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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