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出岛之后,她夜宿客栈,白日又要为案子四处奔波,真的太累了。
而且,眼见着手中的银子一日少过一日,再这样下去,熬不到唐星河和唐立出狱,她连最便宜的客栈都快住不起。
就在林菲掩面哭泣之时,她听到了由远及近的一道脚步声。
林菲闻声抬起头来,只见一名穿着禁军软甲的将士走到林菲跟前。
将士披甲执锐,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京中铁骑。
林菲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见过贵人。”将士开门见山道:“陛下今夜抵达闵州,如今宿在府衙,陛下让末将来转告贵人,若是贵人有难处,可以去城东府衙寻陛下相助。”
说完,也不等林菲答复,便径直离去。
林菲看着将士离开的魁梧背影,一时怔愣地不知作何反应。
她以为过去这么多年了,皇帝早就忘了她,甚至已经广开后宫,繁衍子嗣,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三日前出岛,三日后皇帝就寻到闵州来了?还是说,皇帝正好微服私访或者南下巡查,路过闵州发现了她?
无论哪种情况,林菲都决定不到最后一步,绝不去找皇帝求助!
毕竟,这件事情牵扯到小立春,一旦被皇帝发现小立春的存在,皇帝一定会把小立春从她身边抢走。
小立春是她怀胎十月,冒着生命危险生下的孩子,也是她一手带大的骨血。
林菲绝不允许,皇帝抢走她的孩子!
这一夜。
林菲在客栈榻上辗转反侧。
她思量着到底要如何叫贾氏说出真话,又思量着一旦这件事情解决,就立刻返回岛上,唯独希望皇帝永远都不要发现小立春的存在,又想起当初落户的时候,唐星河同她商量把小立春的实际年龄改小了半岁。
林菲捂着胸口道:幸亏当时改小了半岁,否则皇帝一查,就能查出端倪。
除了年龄之外,林菲也不想皇帝见到小立春,因为小立春那张脸的辨识度实在太高,如果皇帝看见孩子的脸,兴许会起疑心,若是追根究底的查下去,难免查出真相!
越想越害怕,林菲抱着被子蜷缩起来,又咬住自己的指甲。
指尖传来星星点点的疼痛,这疼痛激励身为母亲的她,无论如何都要护住自己的孩子,不叫任何人把孩子抢走!
到了第二日。
林菲把昨夜见到贾氏,与贾氏当面对质的情况说给了状师听。
“我觉得这个贾氏很有问题,我昨夜质问她如何不在看见孩子溺水的时候,立刻喊人来救孩子,而是等那孩子溺亡,才跳出来指认是我儿推人下水,她当时眼神闪烁,语焉不详,她一定有问题!”
林菲说完,以为刘状师会认可她的话,同她一道去官府说明情况。
但是很奇怪,只见刘状师把林菲之前给的一两银子订金拿出来,退还给了林菲,摇头道:“真的很抱歉,你这案子我接不了,钱我退给你,你另寻状师来受理此案。”
林菲握着手中一两银子,见刘状师要起身离开,她立刻上前去拦:“不是说好了吗?先付一两订金,等结案之后,再付尾款,刘状师你是不是嫌银子少了?”
“不是银子的事。”刘状师摇头叹息:“你这个案子,我当真接不得,你另请高明罢,不要叫我为难。”
“何事为难?”林菲不解。
刘状师只摇头摆手,不再多言,他绕开林菲,独自走远。
林菲不相信有钱寻不来状师,可是等她在城里寻了一日,果然寻不到愿意接手这个案子的状师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有人在从中作梗,不让她寻到状师。
能够在一夜之间,让满城状师都不敢接手她这个案子的。
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呢?
虽然不愿相信,但随着日头的西斜,林菲越来越清楚的意识到,皇帝是在以此为信号,逼她去府衙寻他相助。
入夜之前,林菲再次去了一趟南县的大狱。
张典史也不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这一次对待林菲的态度明显与上次的不同,甚至还把林菲上次贿.赂他的一两银子,双手奉还给了林菲。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贵人海涵,贵人这边请,你的丈夫和孩子如今已经安置在了最好的一间牢房里,里头床榻座椅一应俱全,一日三餐荤素塔配都很丰盛,贵人不用担心。若是贵人有朝一日飞黄腾达,还望不要计较小的曾收过你银钱一事。”
张典史是个人精,上头的太守大人亲自来了衙门,吩咐县令和县丞暂时压着这起学堂溺亡案,又叫满城的状师都不许接手此案,可唯独说明,对这貌美的小妇人,要以礼相待,他当时站着旁听,哪里还有不懂的道理。
这个貌美的小妇人,应是有些门道的。
林菲接了张典史还回来的一两银子,人也已经走到了唐星河和唐立的牢房前。
新换的牢房果然干净敞亮,里面一张可供双人休息的架子床,中间一张木头桌子,四把靠背椅,此刻唐星河正带着唐立坐在椅子里用晚饭,桌上三菜一汤,冒着热气,菜饭的香气扑面而来,看着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
张典史从狱卒手中接过钥匙,亲自打开门来:“贵人请进,进里头当面聊,慢慢的聊不着急,小的替你们把风,守在外头,贵人聊完了就喊小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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